阳春三月,山河已暖,春光和煦,万物复苏。青云山北麓坐落着一个村庄叫大河村。此时,三三两两的农人在地里春耕,小孩子在村头追逐打闹,阡陌交错,鸡犬相闻,好一幅安居乐业的田园风光!
晨光从破旧的窗棂射进屋里,穆云清却没感知到阳光的温暖。她本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退休人士,生活惬意又富足,结果喝了点酒睡了一觉,她的灵魂就穿越到了一个古代农妇的身体中。云清醒来后,身体极其虚弱,她极力挣扎却没有力气下床。这时,原主的记忆像碎片一样向她袭来,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渐渐拼凑出完整的画面。云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这个农妇也叫穆云清,结婚五年多,生下一个女儿后多年没再有孕,经常被妯娌、小姑子骂做不下蛋的母鸡,女儿也被叫做赔钱货。一直盼着有个儿子,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被狠心的妯娌踹了两脚后惨遭流产,在身体和精神双重打击下就领盒饭了。
云清冷静下来,开始努力的搜索原主的记忆,以评估自己目前的处境。这是一个中国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大齐朝,云清所在的村子是鲁洲府下辖平安县大河村。家里有眼瞎心盲的亲公公严森,面甜心苦的后婆婆赵氏,任劳任怨的丈夫严大海,最可恨的是那心术不正、作恶多端的二妯娌,也就是害云清穿越的赵玉梅。
二十几年前,严大海的亲娘因病去世了,撇下六岁的严大海和两岁的妹妹严淑兰,严老头接着娶了寡妇赵氏进门,也就是云清现在的婆婆,村里人都喊他严婆子,这严婆子还带了个两岁的拖油瓶儿子,过来后跟严老爹姓改名叫严大河。刚进门的几年,严婆子对大海兄妹还过的去,后来她又先后生下一儿一女,取名严大江、严淑芳,这严婆子慢慢在严家站稳了脚跟,开始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暗地里拿捏大海兄妹。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年代里两兄妹也只能逆来顺受,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大海就到了娶妻的年龄。大齐朝不成文的规矩嫡长子继承大部分家产,可能是为了保持家族的兴旺,分家的话如果兄弟不多长子要分七成,兄弟多长子也要分五成。这是严婆子不能接受的,于是她说服了严老头把三儿子严大江早早送入学堂读书,想谋取个功名来压制严大海。大海的亲事也一拖再拖,直到老二也该议亲了,严婆子才把严淑兰嫁给了穆云清的弟弟,给大海换了个媳妇穆云清。这叫换亲,两家都省彩礼钱,更绝的是穆家是山民。顾名思义,山民是生活在山里没有土地,靠打猎和采点药材山货为生。在古代农民视土地为命根子,没有土地且性情彪悍的山民很受歧视。严家条件在村里属于很不错的,有二十亩上等田,二十五亩中等田,完全不至于娶个山民媳妇,然而严婆子就这样做了,不仅省下彩礼钱和淑兰的嫁妆钱,还娶个好拿捏的媳妇,可谓是一举多得。淑兰当然不愿嫁到与世隔绝的山里,奈何亲爹自私自利,被枕边风吹得迷迷糊糊也不给她撑腰,只好委屈地嫁了,从此再没回过娘家。
大海成亲以后第二年严婆子就给严大河娶了她娘家远房侄女赵玉梅。云清肚子也不争气转过年生下个女儿,连个正经名字也没取,就叫大丫。反倒赵玉梅生了个男孩取名严子轩。从此后云清两口子在家里的地位更差了,严婆子联合赵玉梅、严淑芳对云清是冷嘲热讽,极尽打压。严子轩被自己的娘和祖母宠成小霸王,经常欺负大丫,原主虽然心疼,也只是默默流泪,让大丫离子轩远点。
今年大丫五虚岁了,云清终于怀孕了,严大海两口子喜出望外,觉着腰杆也直了。这对赵玉梅却不是个好消息,毕竟严大河不是严老头的亲儿子,如果云清生下儿子,她和严子轩超然的地位将不保,以前家里做饭喂鸡喂猪等家务活基本都云清做,以后想偷懒耍滑怕是不成了。昨天在院子里,严子轩又在欺负大丫,拳打脚踢好不嚣张,云清怀孕后底气也见涨,上去推了子轩一下,结果赵玉梅恶从胆边生,上前一把推倒云清,又在肚子上狠狠踹了两脚,云清的身体常年劳作,营养又跟不上,胎坐的也不稳,当场就见红了。严婆子本来就不希望大房有儿子,袖手旁观也不给请大夫,孩子就这么没了。赵玉梅冷静下来也后怕不已,公公和大哥回来她没法交待啊,于是,收拾包袱跑回娘家去了。
等大海父子下地回家,严婆子轻描淡写地说摔了一跤流产了,大丫还是个孩子,只会哭泣。严大海见云清昏昏沉沉地,找到上房:“爹,娘,我看云清不太好,去请大夫看看吧。”结果严婆子一口回绝说:“哪有那么娇贵,养几天就好了。”严大海在家里也没地位,被后娘压制的没脾气,就没坚持。于是,云清的身体里就有了一个现代的灵魂。
今天上午家里的男人们照常上地里干活去了,云清渐渐回过神来,平复好心情,躺在床上思考着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首先得去看看大夫,别落下病根,身体是逆袭的本钱。另外得考验一下便宜丈夫还能不能留着,这个时代女人合离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中午严大海端着饭碗进来,严婆子大概心虚,给云清单独下了碗面条,还卧了个鸡蛋。云清抬头看看严大海,国字脸,宽眉大眼,身材魁梧,相貌倒是可以,只是长期压抑的生活让他眉宇间带着哀愁,神情有些木讷。
云清一边吃饭一边说:“大海,我想去县里医馆看看,别落下病根影响到以后怀孕,你去上房给娘要点钱去。”原主也不是一穷二白,私下存了几百文钱,但这个钱必须严婆子出,而且得多出。云清见丈夫面带犹豫,继续说:“大海,咱大房必须有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关系到子嗣爹也会同意的,我和你一起去。”严大海觉着媳妇今天不太一样了,但也没多想,顺从地答应着:好。
严婆子平时对大房相当苛刻,想让她乖乖出钱有点难,硬刚肯定不行,一个孝字压死你。那就来软的,前世的云清是半个女汉子,性格直爽,但电视剧看多了,扮个绿茶谁不会。 饭后两人来到上房,见老爷子半躺在床上休息,严婆子在做针线,云清推了一下大海,严大海说:“爹,娘,我想带云清去医馆里看看,别落下病根。”严老头觉得有道理:“老婆子,给老大拿点钱,去看看也好。”严婆子有心阻拦,又怕牵扯出赵玉梅,要是严老头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不能善了,毕竟是他盼望已久的亲孙子,于是只好起身拿出一百文钱递给严大海。
云清顺从的垂下眼眸,余光却瞟向严婆子,严婆子皱着眉头,目光闪躲。她虽不愿出钱,却心下理亏,投鼠忌器,于是想草草把这事情翻篇。云清心里翻了大大一个白眼:这恶婆婆竟想用一百文把我打发了!于是开始抹起眼泪,一边掩面低声抽泣,一边哽咽诉苦道:“娘,我的肚子这次伤的狠了,这点钱恐怕不够,调理不好怕以后子嗣艰难,我们大房还没儿子呢。”说着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的开始落下,三分顺从、三分悲伤、三分凄凉,但还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胁迫。严婆子一听心头一跳,这个媳妇话里带话,怕继续说下去露馅,赶紧又拿出二百文,咬着牙根说到:“省着点花,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你三弟读书花销大,你妹妹也要准备嫁妆,哪里都用钱,剩的钱拿回来。”云清撇撇嘴,心里想淑兰出嫁你给了多少嫁妆?以后慢慢跟你算账,夫妻俩见好就收,拿着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