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耀祖身带残缺的事在大河村不是个秘密。
早年间杨盼娣远嫁的小姑子曾经回来闹过一场,这事也就多多少少的传开了。
但到底是当妈的一块心病,杨盼娣脸色瞬间狰狞:
“谁说我们家耀祖是……!小小年纪嘴里不干不净的!和你妈一样是个勾引人的烂货!”
说完状似恼羞成怒,扑上来就要动手。
许是为母则刚,韩秀下意识挡在莫柠身前,将杨盼娣撞开。
哎哟一声,杨盼睇又撞到旁边正在看戏的赵翠红。
连锁反应就是两人一起摔倒在满地的泥泞咸菜污水中。
莫柠垂下眸子,眼中深邃的绿像是氤氲而开的春光,藏在被子下的手腕微微一动。
泥土下一颗草籽的根茎仿佛一瞬间吸收了一种不明的能量,爆发出恐怖的生命力。
它的根须疯狂的往下钻入,越发坚韧如钢丝,藏在层层农具后本体探出地面,叶片绿的如同一片精致的翡翠。
它小小摇摆了下身体,左右好似“张望”一般,动作莫名有几分娇憨,猛然从地面伸出一条纤细的触须,果断一拉农具最底下横着的锄头。
砰砰砰。
满是泥土的农具从墙角滚落,狠狠砸在地上的两人身上。
暗处莫柠的脸色一瞬间苍白了几分,她皱着眉头靠在床头,好笑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怒火冲天的杨盼娣推开身上的赵翠红,尖叫着:
“你们莫家不识好歹!莫大还想进厂做工人!想都不要想了!!!”
赵翠红这下脸色大变,顾不得被扯得七零八落的外衣和越发狼狈的新鞋,连忙凑上去讨好道:
“盼娣啊!都是误会啊,这娃子被她妈教坏了!你给我一个月时间,保证管的服服帖帖的送进你家大门去哈,给你家耀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杨盼娣捡起地上脏污的头绳,只觉得今天诸事不顺,瞪了她们一眼,狠狠踹了下摇摇欲坠的门板离去。
地上的赵翠红神色惶惶,想起自己大儿子的嘱咐,更觉焦头烂额。
莫柠勾起一抹冷笑:“奶,刚刚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地方,赵翠红憋红了脸,指着一旁的韩秀又开始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灾星,害死了我的幺儿,现在还要妨老大,两个妨家精,看我不把你们两个赶出这个家。”
“妈,你赶走我就罢了,柠姐儿做错什么了!她才17岁,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儿哪样她没做!你不能这样偏心啊!”
许是觉得未来一片黑暗,向来老实木讷的韩秀也激动起来。
赵翠红一看逆来顺受的二儿媳这样的态度,哪能忍得了,双手叉腰,往地上呸了一口:
“月底!月底你们就给我滚出去,你们俩不嫁也得嫁,以后和我们莫家再没关系了!”
韩秀看着婆婆扬长而去的背影,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床边,望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呜咽哭出声来:
“柠姐儿!你别怕,娘不会把你送给祁家的!“
她眼中含泪,一种玉石俱焚的绝断烧上心头。
“大不了,大不了,我扯一根绳子就吊死在他们门前,也让这大河村看看他大伯是怎么逼死我们孤儿寡母的!”
莫柠拍了拍面前这个神色憔悴的女人,微微叹气。
原以为在丧尸潮里异能爆发迎来死亡是最终的结果。
没想到一睁眼就发现自己魂穿平行世界,相似的历史进程,时间节点却往前逆推了数十年。
看着眼前这张与末日爆发时早死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莫柠闭了闭眼,继续梳理着脑海中原主有些混沌的记忆。
贫困农村家庭下诸事高高挂起的爷爷,尖酸刻薄的奶奶,眼高手低装模做样的大伯,煽风点火的伯娘,唯一正常的父亲,却在一年前死在抗洪救险的山体滑坡下。
只留下150块的村镇抚恤金和不受待见的妻女。
村霸癞子头对韩秀早就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莫二一死,他忍耐了一年多,立刻上门提亲。
连同莫二唯一留下的血脉——女儿莫柠,也将被逐出家门,嫁给一个天阉的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