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工的纸条摊给我看,是某间大医院的地址。
“听说有位很会治气管的大夫我不知道该怎么走,我看不太清楚现世的路。”他无奈地笑了下,不时挪动背后的重物。
这简单,我右手一挥,出租车小黄就停在我们旁边。
“这不在我预料之中”这孩子对出租车歪头,好像从没见过一样。
“唉,啰嗦,车钱阿姨出。”我直接拉他上车,把医院地址交给运将去寻路。
车门关上,我看他小心翼翼放下身后的大包袱,从布巾下露出非常瘦弱的手脚,原来是个小孩子。
一路上,那个小朋友咳嗽不停,连司机都忍不住皱眉,然而神算男孩只是握着小孩的手,不断出声安抚。
“哥哥在这里,没事的,不要怕。”
随着咳嗽声加剧,我连忙翻出水瓶递过去,叫司机开快一点。
医院到了,他抱着小孩下车,直往太平间跑,被我拉回急诊室那个方向。
看病第一件事就是要钱,在护士报出价码之前,男孩就把一迭绉巴巴的钞票放在柜台上,分文不差。
医生来得很快,道士男孩就像一般的家属,低声请求援助。小孩被推进急诊室里,我和那孩子就坐在外面干等。
“会没事吧?”我想着各种安慰的话。
“我算不出来。”男孩盯着急诊室大门发怔,肩膀垂下。
我手机响了又响,想必是阿夕打来找人,但这种时候,我实在走不开。
我伸手过去摸摸他的头,阿姨我一向这么给小七打气。男孩继续发着呆,好一会才察觉我的动作,对我笑得极为温柔。
“您和我母亲很像,都是不吝惜给予感情的人。”
阿姨我曾经有机会当你老妈,疼你一下也无可厚非。
“您身边其实已经有人了,虽然对不起阿七,但您很像我母亲。既然害怕寂寞,为何迟迟不敢立下承诺?”
因为家里有两个小的,他们还没成人。
“真正的神算是我父亲,他所『见到的』,连我也改变不了。”
我的记忆恍惚起来,那些应该是爷爷叹息的话语,逐渐变成一个少年的声音,轻柔而不住为我悲伤。
“你会长成一名温柔、深情、美丽的女子,是现世一抹清泉。可惜到你咽气那刻,没有人能抓着你的手,你只能一个人看着天,孤单地躺在地上,不会有人替你送终。”
那名少年和眼前的男孩重迭起来,他们很像,外表和音色都是,只差现实比回忆多了一抹嘲弄的微笑来遮盖他更深层的意念。
“夫人,您放再多情感下去,他们最终还是会抛下您远去。不论你选择哪一边,都不会留在你的身边。”
我把手覆在男孩眼前,不让他看尽世事无常。
爷说,那些算命的算到后来都会变哑巴,因为人不如意十之八九,他们算到最底就只剩死亡。
“谢谢你,不用说了,不用再说了”
我哭着,他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