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谅他我可不原谅,看看他对她做了什么,你也难辞其咎。”
“你不要凶小七啦”
“妈,我在教小朋友,别插嘴。”
阿夕包着我的伤,他自己的伤口都放血流,我觉得好像愈来愈不痛,变得好想睡觉。
“所以,杀掉。”他似乎笑了。
这是我印象中的最后一句话,救护车的鸣叫和男鬼的嘶嚎夹杂在背景里去了。
醒来,白白的医院,白白的天花板,熊宝贝在我耳边哭得很大声却没有人来哄。我吃力睁开眼,哇,不得了,我全身媲美现代木乃伊,一定要跟老王请长长的伤假。
门口传来令人安心的说话声。
“放心,那都是小擦伤,根据妈的恢复力,躺两天就好了。”
我要跟熊宝贝一起哭哭,哀悼我美好的周休。
“不要哭了,不然她醒来一定会笑你小白兔。”
“老子才没有哭,你不要安慰我!”
我努力玩着熊宝贝的毛肚子,终于让他破涕而笑。没多久,远处的说话声安静下来,一左一右来到我病床边。
“妈,既然醒了就表示一下。”阿夕脖子上贴了一环胶带,其他的伤都在衣服里。
小七吊着左手,脸上黏着大大小小的纱布,神情紧绷不说话。
“你们是把熊熊怎么了?”
“塞到苏老师那里,从送去哭到现在,哭哭熊!”小七用力压了下熊宝贝的头,熊熊又开始哽咽。“反正我要走了,你再哭我也听不到了!”
他话一讲完,熊宝贝立刻放声大哭。
“你也只能欺负比你小的。”阿夕把熊抱起来,熊宝贝委屈地黏在他胸膛。
“嗯,我刚才是不是听见有兔子说,他要走了?”我竖起耳,装作老人耳背的样子。
小七瞪着我,单手笨拙地从口袋里拿出被他看烂的户口簿。
“你把名字拿回去,还来得及!”小七指着林家次男的格子,旁边写着“大姐和今夕哥都对我很好”、“早餐和晚餐好好吃”、“苏老师夸我很乖”。
“混账,你不要看别的地方,那不是重点!”
他好像把户口簿当作好事记录本,我该提醒他那个要常常拿去办手续,大家都会看到吗?
“不要。”他认真地问我,我也坚决地回答他。
“地下既然会把那个男人拖去,代表天上认为我的归属是你,大姐,这绝对不是好事。”小七忧心忡忡,奇怪,为什么我听了有种胜利的爽感?“你不要笑成这样,你看我生母和那男人的下场就知道了!”
“小七。”我喜孜孜牵住他完好的那只手,摇来摇去。
七仙垂着眼,一点一点湿润开来。
“来,给妈妈抱抱。”我张开双臂,容得下一个寂寞的孩子。
他挪动脚步,最后顺着我的右手将脸贴上我的右颊,背着我的目光,低低抽泣起来。
如果再早一些,更早一些遇到这孩子就好了,我心里不免遗憾。
左手空着,刚好阿夕在,我挥着手把他招过来,来嘛来嘛,不需要少女的矜持。
阿夕最后认了,松下手和心防,让熊宝贝扑到我胸口,他则是坐在床下,偏头躺进我左手臂弯里假寐。
长命百岁也好,荣华富贵也罢,都比不上我这样一手一个抱着我最爱的人,就算拿西方极乐世界来换,我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