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孩子们！”

一大清早，在阿夕、七仙打开房门之前，我已经穿着好妈咪围裙，弄好充满爱意的吐司夹蛋系列作品。

“妈，早。”虽然不动声色，但我还是算出阿夕怔了两秒才打招呼。

“大姐，想不到你会煮。”七仙很快地被食物吸引过来，抓起吐司咬了两口。

看起来还蛮有精神的嘛，臭小子。

“恶，不好吃。”七仙大失所望，他可能误以为阿夕的厨艺是我传授下去，但完全没那回事。

我抓着牛奶瓶敲下去，死小孩。就算敝妈妈十年来下厨的经验少于五次，不过阿夕懂事前，我可是煮过将近三十年的泡面。

“恶，不好吃。”我咬了一口，得到和七仙同样的结论。

但等我把厨房收拾好，两个儿子还是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非常给面子。

“阿夕，我们今天要墓仔埔一日游，要不要一起来？”当作家庭旅行之类的。

“不用了。”大儿子推了下眼镜，一点也不想增加看到鬼的机会。“倒是你们千万小心，我已经向有关当局施压，但难保没有白痴会过去找茬。”

“我没有答应，你不要跟来！”小七的意见很好，但妈妈不予采纳。

我跟老王说“咳咳”、“咳咳咳”、“之萍红颜薄命，下辈子再续前缘”，老王就把电话摔了，没有戳破我装病的谎言，很好。

路上小心。我们和去大学统治愚民的阿夕道别后，前往第二公墓。

冬天的白昼多阴偏冷，好在今天晴空万里，我跟小七七牵着手，一起做着出社会以来变得难得的日间散步。

“大姐，很丢脸耶。”小七忍不住抗议一声。

是吗？我依然抓紧他粗糙的五指，享受宝物失而复得的感觉。

我们坐了一趟市内公交车才辗转来到目的地。公墓不再有公墓的样子，外圈围着冷冰冰的铁栅栏，里面挖得到处都是洞，只剩下尽头一间小庙，悬着白灯笼。

七仙绕过无人驾驶的卡车挖掘机，一如往常巡视这片再也没有任何居民的土地。我跟着他的脚步，前后左右走遍墓园，最后停在残存的小庙前。

庙里供着一尊木头雕像，色漆都掉得差不多了。小七双手合十拜了拜，过去撢下木雕上的沙尘，再从角落拈来一炷香，弹弹指头把香点燃。

“哇，好棒的打火机！”我抓着他寻常不过的手指检查，七仙也不反抗我，只是一直盯着陈旧的木雕。

“王爷公，土地爷也走了，您也跟我走吧？”七仙就像跟长辈说话一样，恳求台上的木头雕像。

木雕属于男人的面容始终平静，就像块普通木头。

“他回你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我很好奇。

七仙垂下眼，谁都看得出他的沮丧。

“我没守住祂的辖区，郑王爷不想要我这个义子了”

老实说，看他快哭出来又忍着不哭，实在怪可怜的。妈妈我义不容辞来安慰一下，用力搔着小七七的白发。

“傻瓜，谁舍得不要你？”像我就觉得软软的、逗一逗就有可爱反应的男孩子，怎么看都是万中选一的小宝贝。

七仙低着头，比向小庙外的石阶。

“有啊，我生母就是把我扔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