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每次露出这么谄媚的笑容就是要拜托事情。”
我的身份是秘书助理,而我面前仰躺在办公椅上的嚣张男人,是本公司最能干和最八卦的总经理秘书,姓王,不过我都叫他“包大人”。
“我想找花花。”儿子早上装死,把早餐煮好就跑了,还以为我没有办法弄到他女朋友的联络方式,实在太小看他老妈我。
“谁啊!”包大人踢了下办公桌脚,可见他很生气。我提供的线索有那么不足吗?
“好像叫谢茵茵跟阿夕同一所大学。”
老王露出“我终于说人话”的神情,挺起身,用粗短的手指暴力敲打键盘。过了十秒,他叫我先去泡茶再说。
“那女人很乱。”
端咖啡回来时,包大人扔来一句话,弄得我莫名其妙。
“林之萍你这个废物,我说的是茶,茶啊!”
他吼的第二句话我就听懂了,身为下属,理当乖巧地赔罪。
“哦,那个高山茶我自肥了。”虽然很好喝,但也要注意山坡地水土保持。“老王,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王秘书抓了抓他稀疏的头发,最后还是喝掉那杯过期的咖啡。
“这女人不简单,模特儿出身,交往过的男人少说也有百个。房子和车子都是『男友』送的,睡一晚的单价三万元起跳。要说出来赚,但她父母明明有钱得很。”
“这三个月呢?”
包大人瞪了我一眼,又回头摸索他的万能计算机。
“似乎停工了,大概是经纪公司希望她收敛吧?也因为如此,弄得她一些男人很不满。”
“她人现在在哪?”我把吃剩的午餐往包包里塞,拉上拉链。
“东区百货地下咖啡厅。”老实说,老王不去干情报员太可惜了,他眼线可是遍布全国。
“老王再见!”我拔腿就跑,一路和同事们击掌道别。
“再见个头,林之萍,我说过今天要加班!混蛋东西!”
包大人,人命关天,事不宜迟,您就安息吧!
□
我在亮丽的餐厅外,找到了花花一行人,三个美女坐在那里说笑,好不养眼。
中间那个绑马尾的就是花花,人家得化两倍的妆才有她一半漂亮,完全没有要死要活的惨状,只是看起来有些虚弱。
难道事情解决了吗?我为儿子松了口气,漫步过去打声招呼。
“哎哟,这不是花花吗?”巧笑倩兮,我伪装成闲着没事来喝下午茶的贵妇。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花花看我的眼神不怎么自然。
“茵,你认识啊?”花花的朋友发出夸张的惊叫。
“林阿姨,你好。”花花避开我的目光,小小声回应。
“这就是林今夕他妈啊,被他夸得多好多好,还不只是个老女人。”
“你不要这么讲啦,好没礼貌喔!”
虽然听起来不太舒服,但她们笑得那么开心,我也不好意思扫兴。
“拜托,谁教你男朋友每次都要回去『照顾妈咪』,你不是觉得好恶心?哪有人黏儿子黏那么紧!”
对呀,我们可是世上感情最好的母子档。
“你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小孩子爱玩,但不要太逞强。”我的目标只有花花,事情不大对劲,得快点把她攻略下来。
“不关你的事!”花花绷紧的那根弦断了,我被泼了玫瑰花茶,别误会,那只是她手滑。“我已经跟他分了,你们这种人家也想高攀我?快点滚回去!”
我像只落水狗,转身狂奔,后头传来的嘲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儿子。
电话不通,我只想得到一个地方,包出租车直冲回家。
“阿夕、阿夕!”这是一种身为母亲的直觉。花花面对我的感觉很复杂,害怕、惊讶,而最深的那点就是愧疚。
屋里是黑的,我破门而入,差点就踩到我宝贝儿子。他抱着肚子,蜷在玄关旁,汗水浸湿衣衫。
“妈,不要把鞋子穿进来”
儿子必须维持房子的整洁,我体谅他,把高跟鞋脱了扔上门,再低身抚摸他的额头,摸到一片冷汗。
我知道他为了救女朋友,做了某些牺牲。
“妈,我没事”
儿子的腹部隆起,不时跳动着,大腿两侧流满血,原本洗白的牛仔裤都变成黑褐色。
曾经有哪个谁说我天赋异禀的儿子十九岁有个死劫,我故意忘了那么久,今天总要来面对命运。
“今夕,妈妈来帮你受这个苦,好不好?”我把手伸向儿子怀孕似的肚子,没想到被他猛然推开,一副看到妖魔的样子。
“你不要管我,快走!”他半跌半跑进自己房间,反锁起来,任我在外边哭叫都没有用。
我想找出备份钥匙还是电锯什么的,绝对不能让宝贝儿子一个人孤伶伶承受煎熬。
他小时候半夜被鬼咬脚趾,脚上十片趾甲都被啃烂了也不多吭一声。我是看不到那些东西,但对我孩子的伤害却是事实,于是我剁了一根小小的脚趾头给它们,请它们收手。
从此以后,林今夕在事情闹大之前,都会自动叫我带他去找师父。
这次情况紧急,已经没有时间等有缘人来化解灾厄。我没找到钥匙,却翻到不良少年的学生证。
“阿夕,等我!”我向房里的儿子保证。
这次不管要钱要命,老娘都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