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既然已经决定了救她,如今再去想那些也是无谓。
既然她声称要只身漂泊,容凌也算送佛送到西,给足了她银子,可司空念却没有接受。
她摇了摇头,犹豫片刻方才试探着问他:“若王爷不弃,小女子愿入王府为奴为婢。”
她没说给容凌为奴为婢,因为她的目的只是为求一席之地安身,并不是想以此为跳板攀龙附凤,却不料,饶是如此,还是让容凌误会了。
司空念这番话一说出来,立时就让容凌轻看了她。
不要银子不是因为她有骨气,而是因为她想放长线钓大鱼。
冷笑了一下,容凌毫不犹豫的说:“本王不缺人服侍。”
一句话,直接绝了司空念的打算。
她的脸色霎时一白,但还是尽量保持淡定,恭恭敬敬的朝容凌福了福身子:“如此,小女子不敢妄求,就此别过,望王爷一切安好。”
说完,她将之前他留给她的令牌一并还给了他,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消瘦单薄的背影,却走的异常坚定。
某个瞬间,容凌甚至怀疑是自己错看了她。
燕书眼巴巴的瞧着,忍不住和燕棋嘀咕:“这么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的,可要去哪儿呢?”
“谁不说是呢。”燕棋点头附和:“若是丑点也就罢了,偏还生的如此貌美,怕是走不出二里地去就得被人抢去当压寨夫人。”
容凌:“……”谁能把这两个乌鸦嘴给缝上!
容凌原本已经狠下心来走了,可马还没等跑起来呢,他就勒紧缰绳掉转了马头向司空念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
见状,燕书和燕棋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意思。
事后每每回想起这一日的事,容凌都无比庆幸自己追过去了,否则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司空念兀自坐在河边,她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攥着簪子的手渐渐收紧。
这张脸她留不得。
平心而论,司空念的样貌是美的,但不至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若放在京都或许还好,但这许州这种地界,确是引人注目的。
倘若她有一个正常的家族,她的爹娘对她呵护有加,那这张脸便不会成为麻烦。
可现如今的问题是,倘若有人对她见色起意,她要么宁死不从,要么自甘堕落,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因为无人给她撑腰。
哪怕她死了,都没有人替她收尸。
虽然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想要漂亮精致的活着,日后嫁一位如意郎君,再生一两个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但若是这张脸注定会为她惹来麻烦,那她不如一早就毁了,如此一来,便可以安生过活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司空念紧紧的闭上眼睛,眼角溢出一抹晶莹,她并不去擦拭,而是抬起握着簪子的那只手狠狠的朝自己的脸划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她的手腕上,手劲儿一松,簪子尖锐的顶端便偏了方向,在下颚那里划出了一道小小的红痕,并没有出血,不算严重,想来过两日便会消了,但足可见她方才是下了狠心要自毁容貌的。
容凌飞身下马,快步走了过来。
他一脸怒色,大手攥住她的手腕粗暴的将她拉了起来:“你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司空念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怔怔道:“王爷?您怎么……”
“我怎么回来了?”容凌扬眉,眼底翻涌着怒气:“我不回来难道任由你自己在这寻死吗?”
燕书也说:“司空姑娘有什么事可以和王爷说,实在不必轻生啊。”
燕棋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这下司空念就更懵了。
她看了看说话的燕书和燕棋,最后又将目光落回到容凌的身上,茫然的摇头道:“我……我没有要轻生啊……”
他们哪只眼睛看到她要寻死了?
恰恰相反,她就是为了要更好的活着才会如此。
容凌低头扫了一眼她手里还攥着的簪子,意思不言而喻。
司空念恍然,连忙解释:“啊,这不是要寻死,是……”
说着,她又忽然语塞。
默然片刻,她方才继续说道:“只身在外,越不引人注目越安全,但顶着这张脸,也许会有麻烦,而我没有自保的能力。”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
容凌目光沉沉,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所以你打算自毁容貌?”
司空念垂眸,她虽然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容凌的猜测。
燕书纠结着一张脸,忍不住宽慰她说:“姑娘何必这么悲观呢,你可知你这张脸可是像……”
“咳。”容凌冷冷的瞥了燕书一眼,止住了他后面将要说出口的话。
他仍有些摸不准面前之人的脾性,倘若让她知道她与当今的太子妃有几分相似,万一因此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该怎么办?
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且先随我走吧,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妥当的去处。”
知道容凌言出必行,司空念先是一喜,可随即笑容却又僵在了脸上,她迟疑道:“多谢王爷一番好意,可是……我已经麻烦您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