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史忙道:“天大的案子,又怎及龙体贵重,更何况,不过是民家财产争讼,陛下不如先安顿下来,改日再……”
唐治笑吟吟地道:“朕是个急性子,今天能办的事儿,绝不等到明天。”
别驾蒋硕忙道:“陛下夙夜忧心国事,臣等当效仿陛下!”
唐治看了他一眼,夙也就算了,夜……还不让朕干点别的?你周扒皮啊你?
蒋别驾给唐治一看,立刻挺起胸来,自觉这一记马屁,正拍在了皇帝的痒处。
王贤气急败坏地道:“听到陛下的话了么?立刻摆驾苏州府衙。”
他是负责一道律法诉讼的,现在有人越过他,直接找皇帝要公道,那脸真是要丢到爪哇国去了。
他也巴不得赶紧开庭,给自己证一个清白。
唐治扫了一眼四下里围观百姓,道:“此案公开审理,允许旁听。”
四下里百姓顿时欢呼起来。
钱御史心花怒放,事谐矣,此案,将让我的清誉,名满华夏!
……
许诺急急冲了个凉,又浅施脂粉,妙打妆扮,打扮得明鲜靓丽,香喷喷儿的,便坐在那儿等着唐治登门,想着自己出迎时,该如何相见。
是装作十分意外,受宠若惊呢,还是淡定一些,毕竟是江南大族,也不能太丢了脸。
嗯……人多眼杂的,人前可不能透露出半点么情。
不过,他怎么就这么毫无顾忌呢?
虽说,我是盼着方便与他私相见面的……
许诺心里就跟长了草拟似的,乱烘烘的。
忽然,便有门子来报,御驾已近。
许诺立即起身,吩咐大开中门,急急便往外迎。
快到门前了忽然省起,不对呀!皇帝可没使人来告诉我,我却先迎了出去,这岂不表示,我一直在盯着陛下行踪?
那不是向姑苏百姓证实了我与皇帝……
可,回去等着?装着很是意外?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时候,一位全身披甲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二十多名步卒,已经风驰电掣到了近前。
一瞧大门洞开,一位佳人正站在门里,似乎在考虑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那将军便咧嘴一笑:“玉腰姑娘,好久不见哇!”
来人正是郭绪之,他是认识许诺的,不过本名记的不熟,还是习惯叫她以名妓身份隐藏京师时的艺名。
许诺知道他是个浑人,也不与他计较。
如今人已到了近前了,许诺也顾不及是该表示惊讶还是该如何一个态度了。
她便道:“原来是郭将军,难不成……陛下来了?”
郭绪之从马上下来,大大咧咧地道:“哎!我们出师不利啊!陛下本来是来了,忽然间有个御史拦道,把陛下劫去府衙问案去了。本将军便护着令月公主殿下还有四位才人与陛下分道扬镳了。”
“哦!”
许诺一听,难掩失望,心中暗暗怪罪那个不长眼的御史,什么大事就忙在这么一时?他才刚到姑苏,才下了船,就去给你问案子了?
如果所有的事都让皇帝做,那还要你们这些官员有何用?
郭绪之道:“咦?玉腰姑娘,你怎么心猿意马的,难道陛下入住你的桃花坞,你不怦然心动吗?”
许诺知道这位仁兄喜欢卖弄学问,偏生还学问不到家,倒也不以为然,忙换了一副笑模样,道:“陛下入住桃花坞,那是民女的福气,求之不得。
将军,还请带小女子上前迎接令月公主殿下和四位才人。”
郭绪之咧着大嘴道:“我就说嘛,玉腰姑娘怎么可能会不欢迎,一定口是心非。我们陛下想住哪里,哪里不是蓬荜生辉啊,那厢主人,都是来者不拒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许诺嫩颊稍烫,只装没听见,便跟着“肝脑涂地”想成语的郭绪之迎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