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城郊无人的路上狂奔。
一阵又一阵的颠簸中,沈清和程稚文始终牢牢握紧对方的手。
她时不时侧过脸去看他,见他神色极差,一阵心疼,将他的身子扳向自己:“来,脑袋枕在我腿上睡一会儿。”
他便侧身躺到长条凳上,蜷缩着身子,脸面向她的小腹躺在她腿上,抱紧了她的腰。
柔软细腻的掌心轻抚着他脸上的胡渣,她低头吻了他额头一下,语气因为心疼而极尽温柔:“这几日都没睡吧?难受吗?”
他浓眉蹙了下:“头疼。”
她于是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揉了片刻,十指指腹爬到他头上,寻找缓解头疼的穴位,而后又来到肩颈。
程稚文舒服得长长呼出一口气。
见他好点了,沈清才敢问起正事:“咱们这次去了上海,以后还回永州吗?”
“回。”程稚文闭眼道,“我去见个人,事情处理好了就回永州,大哥的案子还得收尾。”
沈清有点失望。
她还以为此番来上海,便不再回永州,这样她既不用再拘在那座宅子里,也无需担心沈良上门认闺女。
不过程稚武的案子未结,且程家刚经历这么大的事,程稚文一时难离开,也没错。
想起程稚武诡异的死状,她心有余悸道:“你大哥是被谋杀的吧……”
程稚文闻言,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蒙上痛苦,唇角和眼角都微微抽搐着。
他无处发泄,忍到极限。
沈清心疼,俯身抱住他:“难过就说出来,我永远理解你,支持你。”
他什么都没说,抱住她的腰,脸埋向她的小腹,无声流泪。
就这么一路到了上海。
夜已深,黄埔江边灯火通明,十里洋场的夜生活才开始。
沈清随程稚文住入礼查饭店,放好皮箱,便到楼下西餐厅用餐。
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她抬眸看一眼程稚文:“先吃饱,然后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都等明天,好吗?”
“好。”
她把切好的小块牛排都叉到程稚文盘子里:“多吃些牛肉,你这几日没好好吃饭,脸都瘦了一圈,我心疼。”
程稚文抬头对她笑了下,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
她就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
在距离他们几米的另一张桌子后,坐着一个穿深蓝色西服、头戴黑色礼帽的中年男士。
他正对着程稚文笑。
沈清回过头,程稚文已是脸色大变地放下手中的刀叉,铺在腿上的餐巾随手往桌上一丢,起身朝那人走去。
那人立刻笑着起身,抬手揽住他的肩膀,俩人一起往餐厅外走去。
沈清赶紧跟过去。
还未过拐角,就听程稚文压抑着怒气低吼道:“我已经决定将他送到美国,你为何还要派人暗杀他?”
暗杀?
沈清立刻就想到了程稚武的死,震惊得捂住嘴巴,再也不敢往前踏步。
她侧了侧身子,躲到拐角后。
一墙之外,程稚文还在和那人争执着。
“这是我的家事,你无权干涉!”
“这不是你的家事,这关乎所有兄弟的安危,这是一千条人命的事!”
“这只是你极端残暴的借口!明明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