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
三月的江南,细雨霏霏,空气里凝着水汽。程府只剩灰和白两种色调,哀乐连天。
陆续有人前来吊丧。
程张氏因为悲伤过度,有流产迹象,不得下床,程家人便不让她前往灵堂。
沈清待在她房里陪着她。
这对沈清来说也好,原本她就不喜欢参加丧礼。
特别是这种清朝家庭的丧礼,总令她想起电影里的中式恐怖。
有她的陪伴,程张氏心情稍有好转,清醒的时候,就靠在床上同她聊天说话。
“今日原本是二弟与那柳惜雪成亲的日子,眼下因为稚武的丧事,令二弟无法与那柳惜雪成亲,柳家定会打击报复咱们家。”
程张氏双手死死护住肚子,哭丧着脸看沈清:“那柳惜雪凶悍,会不会因为记恨稚武而来残害我的孩儿?”
沈清无言以对。
她设想过一百种程稚文和柳惜雪无法成亲的状况,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程家办丧。
自程稚武离奇死亡那日到现在,程稚文成日忙于丧事,鲜少回院子,而她日日都与程张氏在一起,更难得与他碰面。
对于程稚武的死亡,她本就有诸多疑问想跟他求解,眼下还多添了程张氏的担忧。
到时候再一并问吧。
沈清安抚程张氏:“嫂嫂你放心,大哥只有侄儿这条血脉了,稚文怎么样都会保住你和侄儿,定不会让那柳家有机会动了你和侄儿。”
程张氏并不能放心。
这程家和柳家,就像鸡蛋和石头,任程稚文在上海再吃得开,一回到永州,同样得受制于柳家。
想到日后的艰难处境,程张氏又默默流泪,哭了片刻,才问沈清:“给我娘家人发讣告了么?”
“稚文应是第一时间发过去了。”
程张氏于是伸长了脖子往门外瞧:“那怎不见我娘家人进院子看看我呢?”
沈清道:“应是怕煞气对你和侄儿不利。嫂嫂你且耐心多等几日,待大哥的丧事办好,我便提醒稚文前去请你娘家人过来。”
程张氏“哦”了一声,又问:“我娘家人何时来的呢?都来了些什么人呢?”
她属实无聊才问起这些,沈清却认真了,当即起身,亲自前去灵堂帮她询问。
一进花园,就见前来吊丧的人进进出出,程稚文一身黑色的丧服,忙进忙出招待客人,并未瞧见她。
她提着白色褂裙走了进去,穿过人群,悄悄走到他身侧:“忙吗?”
他闻言回过身,瞧见是她,立即揽着她走到一边:“怎么了?”
“嫂嫂让我来问问,她娘家人何时过来的?都来了些什么人?”
程稚文想了想,说:“巳时来的。她爹娘、兄弟都来了。”
沈清点点头:“那我回去转达她。”
瞧见他干涸脱皮的嘴唇,她心疼道:“再忙也要多喝水,否则很容易肾结石、尿路结石的。”
他对她笑了笑:“好。我马上就喝。”
生生忍住抱她的冲动,转而去牵她的手,紧紧握着:“好了,你回去陪嫂嫂吧,这边有我就行。”
“好。”沈清转身。
迎面一个穿深棕色绸面长褂的老爷刚巧进了堂,与她打了个照面,震惊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