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风声呜咽,屋内对床风雨。
誉王与杜予分开,将手搭在杜予肩上问道:“怎么出来的?”
杜予说道:“阿泽带我来的。王叔,跟我回去罢。”
誉王为难的看着杜予,杜予劝慰道:“王叔,我知道你有难处,当日楼上放箭之人不是父皇派的。”
誉王与季桐对视一眼,季桐问道:“没有皇帝的命令,谁敢这么大胆?”
杜予急切的说:“真的不是父皇下令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季桐又道:“之前的事暂且不提,就是围困都城的罪名,你皇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王爷。”
誉王打断道:“季桐,别说了。”
杜予忙道:“王叔你相信我,我回去就让父皇赦免你的罪,此事绝对既往不咎。”
誉王微微一笑摸了摸杜予的头,就像杜予还是孩子一般,轻轻说道:“好。”
季桐看向誉王欲言又止,他知道这个侄子在誉王心里的分量。
叔侄两个又亲昵的交谈一阵,帐外报更的声音早已远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浓雾四起。
陈泽催促杜予返回城内,不然将赶不上早朝。
誉王为二人准备了两匹马,因为浓雾四起,陈泽只选了其中一匹跟杜予公骑,杜予依依不舍的分别誉王,和陈泽一同返回广都。
路上的松林诡谲云涌,一排排松树像是甲兵,也像是索命的阎罗,杜予胆怯地往后紧贴陈泽,陈泽顺势将杜予罩在怀中。
林中的雾气像流水一样波动,挡住了来时的路,好在陈泽方向感极好,七拐八拐的跑出了松林往广都城奔去。
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杜予躲在陈泽的大氅下倒是怡然自得,就像是在母鸡庇护下的小鸡。
杜予问道:“你听到我王叔和季桐的话了吗?”
见陈泽不回他,杜予便摸了摸陈泽夹着马肚的腿道:“喂,怎么不理我。”
陈泽勒马停住问道:“予儿在跟我说话吗?”
杜予说:“我问你有没有听到我王叔和季大将军的谈话。”
陈泽“哦”了一声。
杜予不耐烦道:“哦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陈泽答道:“听到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也……嗯……和咱们……一样?”
陈泽唇角上扬故作疑惑道:“咱们怎样?”
杜予坐直了身子,往后扭头瞪着陈泽,二人距离太近鼻尖触碰到了,唰然杜予的脸就红了,声音扭捏道:“就是……你明知故问。”
陈泽松开马缰,摊手道:“什么?”
杜予抬起手作势要打陈泽,陈泽上臂环着杜予告饶道:“我错了,现在都开始家暴我了。”
杜予从脖颈红到了耳根,陈泽见状上前轻轻吻了一下杜予,杜予娇羞的用手捂着脸蜷缩在陈泽怀里,陈泽的脸也微微潮红,打趣道:“就像咱们这样好吗?”
杜予不说话。
陈泽笑道:“那就是了,你王叔早过了弱冠之年尚未娶妻,季桐比他大也是如此,军中对二人多有传闻,只是没在你面前提到过罢。”
杜予“嗯”了一声,转身坐好,轻咳一声道:“走罢。”
陈泽快马扬鞭赶到城门边,趁着侍卫换防的功夫跃上城墙,又一路飞檐走壁赶回了东宫。
杜予顾不得休息,换上朝服便大殿走去。
此时大殿之上,众臣已经列班就位,蜀帝刚宣布开朝。杜予就急匆匆的赶到蜀帝身边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蜀帝问:“今日为何来的迟了?”
杜予站直说道:“父皇,儿臣可以劝降。”
杜予的声音虽小,但如平地惊雷,殿上之人包括蜀帝具是一惊。
蜀帝身体后仰,将手搭在龙椅上,打量着杜予,随即身体前倾问道:“如何劝降?”
杜予答道:“只要父皇能够赦免王叔及兵变之中各部军士的罪责,儿臣就能让他们归服。”
蜀帝闻言冷哼一声道:“那无异于放虎归山!”
杜予连忙解释道:“父皇,王叔并无反心,这中间都是误会。当日确实有人盗了王叔令牌,王叔担心那人对您不利才会深夜闯宫。季桐被人诓骗,以为您要诛杀王叔,才会领兵救援。后来角楼之上有人放了暗箭,王叔迫不得已才退守城外,父皇您是知道的。”
蜀帝闻言仍固执道:“你怎么就知道誉王没有反心呢,他跟你说的?”
“是王叔亲口跟我说的。”
蜀帝惊讶道:“他来城里了?”
众臣随即警惕的扫视四周。
杜予摇摇头说:“是儿臣昨夜去见了王叔。”
蜀帝听后思虑片刻,皱着眉头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杜予如实答道:“王叔说父皇只要能赦免全军将士的罪,他甘愿听候父皇发落。”
蜀帝扫视了一眼殿下的大臣,转而看向何玕望。
何玕望现身答道:“陛下,此事情况若是属实,臣倒觉得是最好的出路,不如派遣使臣前去军营说和。”
蜀帝思虑片刻道:“前些日子南靖去了,却一去不复返,何人愿意只身前往军营说和?”
匡豪站出来答道:“臣愿往。”
蜀帝看了一眼匡豪,觉得匡豪跟誉王有故交,但是并未出城投奔誉王,是个忠心的,今日派他去确实合适,便道:“好,匡卿即刻动身前去罢。”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