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都城外大营。
瑟瑟寒风吹落了梧桐树上最后一片枯叶,林海之中松涛阵阵,似有千军万马,又好似呜咽声声。
帐前排兵列阵,肃穆庄严,将士眼神坚毅,宛如一尊尊石像窥不得半点人情。
“殿下,宫内探子来报,皇帝早已安排禁卫军埋伏在皇城外,只待您出现便赶尽杀绝,您万万不可再退让了!”
“殿下,皇帝如此行事,丝毫不顾念半点手足亲情,殿下要早做决断!”
“殿下,反了罢!”
军营之中誉王坐在椅上听着手下亲信的汇报,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是被摄去灵魂一般。
军医官急匆匆来报:“殿下,大将军伤及肺腑,好在没有性命之虞,需得静养一段时间。”
誉王呆滞的眼神有了些神色,慌忙伸手,声音沙哑道:“千万治好大将军!”
“下官定当全力救治,请殿下放心。”
军医官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誉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只觉眼睛发黑,身体瘫软下去,众人慌忙围了上来。
“王爷!”
“誉王殿下——”
……
誉王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床上,半梦半醒间隐约听见屏风外诸人在谈话。
“皇帝欺人太甚!”
“无道昏君,疑心深重!”
“皇位来路不正,他自然处处提防王爷,如今竟要赶尽杀绝,我等千万要先下手为强!”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待王爷醒来,诸位随我谏言,今日必反!”
誉王缓缓睁开眼,听着众人商议,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睛盯着床顶帷幔,留下一行眼泪。
待众人进来查看,誉王已经半倚在床榻上。
众人使了个眼色,一位老者上前道:“王爷。”
誉王转头看看眼前之人,正是外放的南知秋,开口道:“他们把南老也请过来了,从汉中过来一路上辛苦了。”
南知秋听后动容的跪地道:“王爷,老臣听闻皇帝要对您动手,放心不下,特地赶回,正好遇见季大将军。”
誉王有气无力道:“南老不必跪着了,快起来罢,难为你还记得本王。”
又吩咐下人道:“赐座。”
南知秋缓缓坐下道:“先主对臣恩深似海,如今臣唯有报之于王爷才不辜负先主恩德。”
誉王点点头不再讲话,仿佛大病一场没有气力。
南知秋接着说道:“皇帝素来刻薄寡恩,疑心甚重,如今竟要残害手足,实非明主。殿下为了杜氏先祖,为了黎民百姓,该当操兵戈,诛昏君,定天下!”
不及众人附和,誉王转头看向众人淡淡说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上前称是。
誉王叹了口气道:“食君之禄,忠君之忧。他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义。”
南知秋开口道:“王爷,这皇位本就是……”
誉王打断道:“不必说了。”
众人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没想到到了如今的地步,誉王竟然还“愚忠”蜀帝。
南知秋咬咬牙,继续劝道:“殿下!帐外五军将士没有蜀帝命令擅自返回广都,这是死罪!殿下忍心弃这些千里迢迢赶来救驾的将士于不顾吗!”
誉王闭上眼睛,仿佛内心极受煎熬,良久后缓缓吐露两个字:“兵、谏。”
这两个字似有千斤重,落地有声,底下请命的将士瞬间打了鸡血,跪地道:“王爷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