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凶手对死者的折磨和摧残中透着一股强烈的仇恨，极有可能是寻仇。

当务之急，是先把陈月兰的人际关系网仔细梳理一遍，看看谁曾经跟她结仇。

此外，方林觉得作案嫌疑最大的是李德明。

陈月兰骗李德明顶罪，害他坐了二十年牢，他有作案动机。

因为凶手的作案手法实在太凶残，连赵局都惊动了。

周宽不在时，他亲自跟进这桩案子。

得知死者是苏卓的养母时，赵局除了同情苏卓，也同情周宽。

这两人想修成正果，恐怕很难啊！

林嘉丽跟刘弘铭到老家时已经是夜里三点多，她累得腰酸背痛。

因为走得匆忙，车里也没有备食物和水，这会儿她又渴又饿，下车时还因为腿麻而趔趄了一下。

可刘弘铭就像没看见似的，自顾自急切地朝着屋里奔去，还不忘扭头催她快点儿。

林嘉丽一手扶着硕大的孕肚，一手撑在车门顶闭了闭眼，熬过这阵眩晕，才抬步往屋里走。

刘弘铭的父亲前夜在外头跟人搓了半宿麻将，又在兴头上喝了不少酒，回来时抄近路绕过偏僻的垃圾场附近，不慎滑入水塘里。

因着夜深行人稀少，竟没人看见。

昨天傍晚有人从水塘那条路去后山，偶然见到他浮在水面，已经泡得面目有些肿胀，这才赶到他家里报信。

一路上，刘弘铭为了赶时间，将车子开得飞快。

林嘉丽有些尿频，经过服务区时有好几次要求下车方便。

刘弘铭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言语间隐隐责怪她是故意拖延时间。

林嘉丽被气着了，她怎么就是故意的了？哪个孕妇在孕晚期不尿频？胎儿压迫内脏，膀胱被压得只剩下那么点空间，能不尿频吗？

她都愿意跟他回来了，犯得着故意拖延吗？

两人因着这事各自生闷气，一直到下车时都不想跟对方说话。

院子里已经扎起了灵棚，堂屋被白幡和花圈装饰成灵堂。

刘弘铭进了堂屋，一眼看到父亲的遗像和堂屋正中摆着的透明水晶棺，眼圈就红了，几步上前跪倒在棺材前。

林嘉丽看着公公的遗像，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不喜欢这个老头子，但一个前阵子还活蹦乱跳恐吓着要打她的人，突然就成了一具没有气息的遗体，这冲击实在太大。

刘家族中长辈给刘弘铭和林嘉丽拿了服饰，让他们穿麻戴孝跪在草席上，每次有客人来上香，他们就得跪着弯腰鞠躬答谢客人。

林嘉丽有些犹豫，她这大肚子坐着都吃力，更何况跪着？

刘弘铭的大姐刘萍看她犹豫的神态，便有些不高兴，狠狠瞪她一眼：“你要是不跪，让亲戚们看了怎么想？先跪了再说，真支撑不住我让弘铭抱你回房休息！”

刘弘铭不敢帮她说话，只轻轻掐了掐她的手背，眼神恳求地示意她听话，不要闹。

刘弘铭的三个姐姐都一脸寒霜地盯着林嘉丽，眼神就像扫雷灯一样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似乎要随时逮她的错处。

现在还是早春，春寒料峭。灵堂又是摆在刘家堂屋里。四通八达的四合院，还有一个大天井，到处都漏风。

林嘉丽跪了一会儿便觉得支撑不住，又冷又累，她将臀部坐在后脚跟上支撑着上半身。

刘弘铭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多次用眼神暗示她好好跪。

林嘉丽也有些来火了，只当看不见他的眼色。

换他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跪着试试！

她额上浮着一层虚汗，已觉得肚皮绷紧，隐隐酸胀，忍不住揉着后腰。

刘萍眼神如刀般在她的脸上刮来刮去，开口指责她姿态不端，态度不敬。

林嘉丽再也忍不住，不顾一切地扶墙站起立。

她咬牙想着刘弘铭再多说一句，她立即就离开。

刚好刘弘铭一个婶娘走进来，一眼看到林嘉丽脸色发白，赶紧搬来一个蒲团让她靠墙坐着，说孕妇身子沉，不能长跪，还是坐下吧。

刘弘铭的几个姐姐这才讪讪闭嘴。

一股酸涩直冲上林嘉丽的鼻腔，刘弘铭是男人，不懂体谅她的不易。

为什么几个姑姐同为女人，也都亲身经历过怀孕生育的不易，却也这般铁石心肠？

后来林嘉丽才知道，刘弘铭的几个姐姐不过是想借此事敲打她。

结婚几年，林嘉丽回这个小山村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过了年初一便离开。

她知道刘弘铭家人对她不满，认为她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凭什么呢？

她是嫁给刘弘铭，不是卖给刘家，她没义务委屈自己让所有人高兴。

当夜刘弘铭家人安排人守灵，刘家姐弟是一定要在场的。

李桂英说刘弘铭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和林嘉丽都必须得守灵。

刘弘铭有些犹豫地说：“嘉丽就不用了吧？跪一夜怕是受不了。”

刘萍哼笑一声：“就你老婆金贵！之前爸说她不贤惠、不孝顺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爸都走了，她连这点事都不想做，还能指望她啥？”

刘家二姐刘月也冷冷地说：“小弟，你平日疼老婆我们没话说，但今天是什么日子，由得了你们胡来吗？爸活着时你们就忤逆他，现在他都去了，你们还不让他好好上路吗？跪不了一夜，那坐着陪可以吧？”

她们早就看这个高高在上的弟媳妇不顺眼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