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外面旁听的苏卓听得简直想吐血。这个男人用女友做小姐挣的钱,去补偿另一个被他强暴的小姐,什么奇葩才能干出这种事?
她推门走进来,冷声对马晋道:“不管她是小姐还是良家妇女,只要违背她的意志,强行跟她发生性关系就是强奸。你的行为已经涉嫌违法,必须追究法律责任。”
马晋听到女声,抬头看到苏卓时,他眼神一亮,眼里闪着淫邪的光。
一本文件夹咻地砸在他的脸上:“看什么看,当心挖了你的狗眼!”
马晋哇地一声惨叫,他抬头时看到周宽飞快扫了苏卓一眼,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赶紧求饶道:“警司,我错了,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要是早知道,我就算瞎了眼也不敢看。”
苏卓:“”
根据法医的鉴定结果,李晓雨死于29号夜间,玉林山是第一案发现场。
可苏卓带人去排查马晋的行踪,确认他在李晓雨受害那天,从下午就在棋牌室里消磨时间,有人证也有物证。
马晋因为强jian被依法刑拘,李晓雨谋杀案线索到此又断了,还断得非常彻底。
苏卓有些想不通,难道李晓雨中午被性侵,晚上又接单出工?这么敬业的吗?
次日,李晓雨的父亲李大海来到蓝珠市认领尸体,苏卓陪着他。
他看到李晓雨的惨状时,痛哭流涕,悲痛欲绝。
李大海说,李晓雨天生兔唇,被亲生父母遗弃,她的父母就跟他同一个村子。他把李晓雨捡回来,省吃俭用攒钱给她做了矫正修复手术。
旁人都笑他傻,往一个野丫头身上砸钱是浪费,他不在乎。
因为穷,他一直娶不上媳妇,把李晓雨当亲闺女养。
李晓雨很乖巧懂事,从小就知道体谅他做工辛苦,抢着分担家务。
前几年他做泥瓦匠时从屋顶摔下来伤了腿,再也不能干重活,李晓雨执意退学来蓝珠市打工。
她长到十几岁,亲生父母没有来看过她一眼。她第一个月能挣钱时,亲生父母就闹到家里要钱。
那时李晓雨就哭着说,等她在城里站稳脚跟,要将他接走一起进城,再也不受那些人的闲气。
李大海说前阵子因为连日暴雨,家里的瓦房塌了,他便问李晓雨有没有钱,想简单翻修房子。
苏卓瞬间明白了,李晓雨是因为缺钱,才急着接单。
她心里钝钝地疼。
是怎样的懂事才能促使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在刚被人性侵后,来不及收拾破败的心情,又忍着屈辱继续服侍男人挣钱,只为了让家里的老父亲活得舒心一些?
苏卓知道李晓雨干这一行不对,可她这一刻竟然说不出苛责的话。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没有学历没有技能,来到大城市里谋生,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何况她还背负着受伤的父亲和残破的原生家庭。
李大海涕泪横流,道:“我要是早知道她在城里过得这么苦,我就算去死也不能拖累她啊!我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苏卓红了眼圈,温声劝慰他保重身体。
她心里也很难过,这么一个孝顺懂事的姑娘,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苏卓亲自送李大海去招待所,跑前跑后安排他入住,给他买日用品,跟进李晓雨的后事安排。
夜里,她在警署大楼的天台上发呆。
今夜没有月亮,墨色的天空透着一股萧瑟的寂寥。
冬夜的风凛冽而锋利,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又冷又疼。
苏卓心里想着李晓雨,想着惨死的苏琳,又想到自己的前半生。
如果没有养父母的善心,没有苏琳的悉心呵护,她的命运大概跟李晓雨的差不多吧?
在命运的洪流里苦苦挣扎,却怎么都挣不开。有些人光是活下来,都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黑暗撕开了她强装出来的盔甲,露出底下脆弱的伤口。
给过她很多温暖和爱护的姐姐,怎么就也没了呢?
周宽刚踏进天台,就看到墙角处蜷缩着一团物体,那呜呜的哭声飘在夜色里,特别凄凉。
他本来是因为李晓雨案子的线索断了,心烦,想上来抽根烟,没想到会碰到这一幕。
他听出是苏卓的声音,心头突然抽了一下。
他隐在黑暗里,进退两难。
他无意窥探她的隐私,不想让她难堪,但听着她的哭声,他迈不动脚步。
想到她也曾是被遗弃的孩子,他心里突然觉得很难受。
似乎过去很久,又似乎才过了几瞬。
周宽扔掉手头的烟,大步走过去,抬手将苏卓拥进怀里。
苏卓泪眼朦胧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挣开,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心里太难受了,对于突然出现的温暖,她根本无法拒绝。
周宽叹气,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胸前,什么话都没有说。
苏卓的手在寒风里吹得久了,冰冷得像冰坨。周宽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手掌包住她的手搓了搓,想把它搓热。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的苏卓毫无察觉,周宽自己却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不一会儿,他就感觉胸前的衣服濡湿一片,让他的心也跟着酸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