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也没想到，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赵瑞芳还是这么恨她。

赵瑞芳带来的恐惧和死亡威胁，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里。

严宏朗失去的一条命，更是注定了她在赵瑞芳面前没法有底气去反抗。

两母女回到家，陈月兰一边找药箱，一边训斥苏卓。

她看苏卓的神情呆呆的，又有些不忍心，说：“别理那女人，我看她就是发疯了。是个人都受不了她，难怪她儿子死也不愿意听她的话。”

苏卓的眼圈渐渐红了：“是我对不起她。”

陈月兰气道：“你有什么对不起她？当初要不是她儿子拽你去渡河边，你也不会落水，她儿子也不会死。说来说去，还不是怪她自己的儿子！”

夜里，苏卓又梦到了赵瑞芳。

赵瑞芳扎着高高的发髻，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得啪啪响，盛气凌人地指着她的鼻子骂。

窗外的栀子花散发的芳香透过窗口蹿进教室里，却没能让她心里泛起半点波澜。

后来赵瑞芳的脸变得憔悴而苍老，眼神阴毒地从四面八方盯着她，就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她没命地逃跑、狂奔，可无论怎样都逃不过赵瑞芳那双眼睛的追踪。

就在这时，苏卓突然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惊醒。

她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她抹了一把脖子，从床头柜摸索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周宽冷凝的声音传来：“玉林山半山腰发现无名女尸，赶紧过来。”

苏卓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出现了新警情，跟苏琳案无关，周宽这是让她归队了。

她赶紧爬起来洗漱，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去往玉林山。

到了那里，附近片警简单向众人介绍了一下情况。

发现女尸的是一对年轻情侣，两人为了追求刺激跑来半山腰打野战，完事后女人走到灌木丛边方便，意外发现了这具女尸，吓得魂飞魄散。

两人连滚带爬着下山，赶紧报警。

这里是玉林山的背阳面，女人被抛尸的地方是一片天然凹陷处，周边长了一蓬蓬灌木丛，是个藏匿的好地方，难怪有野鸳鸯要躲在这里寻刺激。

苏卓凑过去看，发现被害人仰卧在地上，两腿被分成“人”字形，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皮质高跟鞋，在暗夜里看起来有点诡异。

女人长得挺漂亮，身材匀称，五官清秀。

她身上穿着一套浅蓝色的类似于女仆装的裙子，脚上套着渔网丝袜。因着是冬天，天气很冷，尸体腐败得不算严重。

周边没有找到受害者的手机，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法医得出初步鉴定结果，死者身高165，颜面部青紫，伴有少量出血点。根据尸体腐烂的程度，被害人死亡时间大概在十天前。死者颈部有一深一浅两条勒痕，身上其他部位没有伤痕，看不出死前有搏斗反抗的迹象。从下阴部可以看出，死者生前有过激烈暴力的性行为，不排除被性侵的可能。

周宽蹙眉，目前辖区没有接收到任何女子失踪的警情，这具女尸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她到底是谁？

他刚想问问苏卓的看法，一扭头就看到苏卓蹲在女尸面前，用手指拨弄着她颈下的红色蕾丝蝴蝶结。

随即苏卓站起来，面向着浅水湾小区的方向，似乎陷入了沉思。

周宽静静看着她，等她厘清思路。

过了一会儿，苏卓看着周宽说：“这个女人可能是一个性工作者，外地人，独居。她可能是用微信或者其他社交账户接单，而不是在某个固定门店工作。她的客户有可能是微信里附近的人，这里是他们选定的交欢场所。”

“她最后一次接的客户年龄大概在二十至四十五岁，是一个比较自负且有特殊癖好的男人，这套女仆装有可能就是顾客要求她穿上的，她的客户有极大作案嫌疑。”

苏卓又偏了偏头，似乎有些迟疑，说：“这个蝴蝶结可能是导致她死亡的诱因。她死于丝巾勒颈，凶手像是受到某种刺激而临时起意杀人，而不是有预谋地杀人。”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段，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她就看了几眼，竟然能得出这么多结论。

周宽心里也很惊讶，忍不住问道：“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苏卓说：“蓝珠市的十一月还是挺冷的，一般情侣就算想寻求刺激来山里打野战，也不会穿得这么单薄。她的穿着打扮透着一股风尘味，再加上她失踪十天无人发现，可见家人不在本地，也没有什么特别相熟的朋友，再加上独居，我大胆推断她是性工作者。如果她有固定的工作场所，失踪会有同事报警，可见她是拉散单。”

“此外，从她身上看不出挣扎过的迹象，可以看出她并不是被胁迫或者挟持来这里的，而是自愿的。一个喜欢黑丝女仆装cos的男人，年纪应该不超过四十五岁，而且他很享受在两性之间的掌控地位，要么性格比较自负，要么在现实生活中过得比较压抑。他可能单身，也可能在恋爱或者婚姻关系中处于弱势、从属的地位。”

“死者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材质不太好，不抗皱。唯独这个蝴蝶结异常端正，连边角都抻得很平整，而且蝴蝶结的颜色跟这套衣服的整体色调不太搭，缝制的针脚也不太密实，应该是受害者自己手工缝上去的。凶手很可能有强迫症，而且蝴蝶结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很有可能是一种心理映射。”

众人纷纷叹服。

苏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些都是我自己个人的推论，不一定正确。”

周宽看她的目光落在死者的蝴蝶结上，瞬间明白了她刚才为什么望着浅水湾小区的方向发呆。

苏琳死亡时，身上的睡衣领口处也有一个蝴蝶结。

玉林山离浅水湾小区不过三公里远，两个受害者都是漂亮的女性，死时身上都有蝴蝶结，难道这两个案子之间有关联？

周宽脸色微变，如果两个案子有关联，那很有可能附近潜伏着一个变态连环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