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援藏

乔福森一大早就来到林阳镇火车站，看得出来，他昨晚没休息好，眼泡肿胀，脸色蜡黄，头发油汪汪的腻在一起，那是昨天炒了一天菜，直到很晚客人才散，他也累得浑身像散了架，回到家没来得冲澡，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后来是毕雪梅把他拽到床上，给他扒下衣服和鞋子，他又烀起了“猪头”。毕雪梅担心他睡过站，耽误明早接站，临睡前给他手机闹钟定了时。这阵子，乔福森确实很疲劳，虽然毕雪梅来到酒楼站吧台记账、收账，省却他一份心思，但随着黑木耳交易大市场越来越红火，他的大酒楼也越来越火爆，成天满客，来晚了订不上桌。他作为主厨是最忙最累的，虽然开店没有嫌赚钱多的，但他实在有些扛不住了。毕雪梅见他每天忙碌到深夜，有时累得顾不上洗澡，倒头就睡，久说咱雇个厨师吧。

乔福森说：“我何尝不想雇个厨师呀，可是这些拿手菜都是我的看家本领，舍不得外传啊。”没办法他就硬扛着，心想再扛两年，等岁数大了，实在扛不住了，再寻觅个机灵厚道的小伙子，把自己看家本领传给他。

乔福森是来接大侄子乔小盼的，他打算把他拉到大酒楼，中午做几道拿手好菜犒劳犒劳大侄子，也趁机让他这个高材生品尝品尝，显摆显摆自己的手艺。可是乔福森在站外等到旅客散尽，身上的热乎气也被西北风抽光了，他也没接到乔小盼。于是他掏出手机，冻得咝咝哈哈地给乔小盼打手机，问他咋回事？

乔小盼说：“对不起大爷，我忘告诉你了，我寒假不回去了。”

“不回来了？”乔福森纳闷地说，“不回来你待在学校干啥，护校啊？”

乔小盼说：“护啥校啊，是这样，我要和同学搞一个寒假社会调查，就不回去了。”

乔福森文化浅，不懂他话的意思，就说：“社会调查？调查啥呀？公家不是有统计局吗，还显着你调查啥玩意儿？快回来，大爷想你了。”

乔小盼笑了，说：“大爷我不骗你，我真回不去了。”

乔福森吼道：“”咋的，让学校扣住了？缺了你人家还做不成槽子糕了？真是的。”

乔小盼说：“我已经到了松嫩大平原，现在正盘腿坐在老乡的热炕头上呢。”

“咋的，热炕头？”乔福失望极了，说，“难道你真不回来了？那过年咋整？你跟你爸说了吗？”

乔小盼说：“跟我爸说了。”

“你爸咋说的，他没骂你啊？”

“没骂，他还鼓励我好好干呢。”

“这个乔老二，一天天的，净瞎胡扯！”

春节后的一天，郭伟忠把乔福林和毕得财请到办公室，说是有要事商量。乔福林进入他办公室时，毕得财已经到了，原黑木耳办副主任林殿，也坐在沙发上朝他呲牙笑。咦，他不是去年被省里抽调，援藏去了吗，怎么没到年限就回来了呢？

郭伟忠从座位上站起来，与乔福林握手，拜了个晚年。乔福林与林殿握手寒暄：“林主任，你不是援藏去了吗，啥时候回来的？”

林殿拍着他的手说：“是啊，是去援藏了，不是春节了嘛，我们放假了，回来看看。”

乔福林哦了声，在沙发上坐下，问：“放多长时间假？”

林殿说：“两个月，不过我过几天就走，提前一个月回去。”

乔福林好奇地问：“那边还好吧，有没有高原反应？”

林殿瞅瞅郭伟忠，眼神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内容，笑说：“还好，就是头几天有反应，过一周就好多了。”

郭伟忠咳了一声，示意两人别说话了，说：“福林和得财同志到了，咱长话短说，林殿同志到西藏日喀则市通嘎县援藏工作，担任分管农业农村工作的副县长，这次回来一是过春节，二是想帮助这个县办点实事，我们得大力支持。”

毕得财和乔福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眼瞪小眼相互瞅瞅，又扭头去看郭伟忠。

郭伟忠笑了，“这样吧，林殿你把你的想法，跟二位说说。”

林殿清了清嗓子，说：“通嘎属于国家级贫困县，牧区藏民生活还比较艰苦，虽然粮食和牧业相较来说比较发达，但人均收入仍然比较低，我这次回来前，跟县里主要领导商量了下，昨天又跟郭书记汇报，想在该县南部地区搞一个黑木耳栽培示范点，如果试验成功，就逐渐铺开。”

乔福林看看毕得财，这才知道召集他俩来的目的。

毕得财说：“那里自然条件如何？是否适合种植黑木耳，历史上出产过黑木耳没有？”

林殿说：“南部地区气候还可以，属于小平原，湖泊多，我想可以试试。”

郭伟忠说：“林殿援助的这个县情况比较特殊，我县比较重视，打算先期抽调黑木耳办和研究所的几名同志随他一同前往，考察、观测条件，并适时进行菌种培育实验，希望你俩带个头，打头阵。”

毕得财说：“没问题，我亲自去。”

郭伟忠把目光转向乔福林，“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家里菌包厂正在生产，还要养菌、栽培，你看能否……”郭伟忠迟疑着打住话头，拿眼光去征求乔福林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