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华起了个大早，拿出昨晚就泡着的绿豆，换水清洗后放到蒸笼上蒸，蒸得软糯发粉了取出来揉成绿豆泥。加研碎的冰糖，把绿豆粉和面和在一起，没有模具，她就都捏成圆形。三笼屉差不多八斤左右的绿豆饼糕。

安华捏了一块尝了口，新鲜的绿豆掺着甜甜的清香，不会甜得发腻，丝丝的甜，又香又糯。

就两个字：好吃。

昨晚问张妈要了绿豆，面粉和五个鸡蛋。安华想给钱来的，张妈却不肯收。

五个鸡蛋昨晚就煮好放在卤水中卤着了。

没有手表真的是不方便，打开院门往外张望，秦砚还没有来，安华就又回灶屋。因为担心香气扰人清梦，把炉子搬到灶屋的最里面，将卤水里的五个鸡蛋又煮了煮。

装了大概七斤左右的绿豆糕在安华家最大的瓷盆里，用布盖好。家里还剩有不少菌菇酱，除了有两个玻璃瓶灌装的，又用小坛子装了一坛子。

在背篓里铺了点干草，先放酱坛子，再放上瓷盆子，最上面用袄子掖紧，保温又防震，就是有点沉手。

安华将准备好的背篓提到门口，不一会儿，秦砚就来了。

“秦砚哥，这里面有一坛子菌菇酱，差不多五毛钱半斤地卖吧，我给你装了个大汤勺，你估摸着打四勺吧！还有一瓷盆的绿豆糕，六毛钱一斤，都要票，什么票都可以！没有票的话，价格就在往上抬高一些，具体价钱你看着卖，只要不要让我亏了就成。”

秦砚已经习惯了安华对自己的信任，不做多想，反正自己绝不辜负就是了！

“行，我知道了！”说着卸了自己背上的背篓，拿出昨晚上送粉丝汤的碗来递给安华，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了。

“你家的碗还你！你做的粉丝汤很好吃！谢谢！”秦砚将自己的背篓推到安华脚边。

接着说道：“昨天你跟我说的打猪草的事情还能行么，昨晚上我小妹听到了你说的话，然后就一直缠着要去挣工分，闹到现在都不搭理我了！”

“可以的，可以的，我一会就跟我娘说！”

“哎！麻烦婶子了！这背篓里有几个鸡蛋，算是我谢婶子的！”

安华也不扭捏，接过背篓，放到自己脚边。

有来有往，彼此的关系才能更进一步了！

秦砚蹲下身子，双肩穿过背绳，轻轻松松地背了起来，用实力说话，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事!

看着粗糙的绿色麻绳，安华只觉得自己的双肩隐隐又犯疼了。火辣辣的。

安华又给了秦砚两个油纸包，是昨天买包子的油纸包，再次利用。一个纸包里包了五块绿豆糕，另一个纸包里是两个香喷喷的卤鸡蛋。

“给你当早饭！我的背篓有点重，秦砚哥你要辛苦了！”

怀揣着两个热乎乎的油纸包，秦砚转身出发了。

安华站在院门口，望着没两步就没入黑夜中看不见身影的土路，感觉自己像个送夫君出远门的妇人，莫名有点搞笑。

算算时间，要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大家就都要起来忙活了，安华索性先不补觉了，给家人准备早餐。

秦砚的背篓里，装了整整十颗鸡蛋，安华全都煮了放在卤水的炉子里卤上。

里锅里煮上灶屋的南角落里堆了一堆的土豆，感觉再不吃就要长芽了，安华索性就多洗一些，计算着给大伯家也送点。去皮切薄片，就着刚才用过的蒸笼蒸熟。

自留地里割了一把小葱，洗净切末。腌菜坛子里捞一棵酸菜，反复洗干净才能去涩味，也切成小碎丁。

蒸好的土豆用勺子压成泥，加入切好的小丁末搅拌均匀，再加入面粉，盐，少量水，拌匀。热锅擦上猪油，用勺子挖鸡蛋大小的土豆泥放入锅中，铲子上也擦猪油，将其压成扁圆形。一面煎至金黄色后翻面煎另一面。

两面金黄，中间点缀着小葱的绿和酸菜叶的酱色的土豆饼摞了两大盘时，家里的女人们都起来了。

她们是被香醒的。饥肠咕咕的可闻不得这么诱人的香味。来不及洗漱就都涌进灶屋来了。

大嫂看着两大盆香喷喷的饼子，眉开眼笑的，赞了一句安妹真能干就扭身去洗漱了。

二嫂则直接坐到了灶洞口，帮忙看火。

张妈直接掀开炉子上的锅看，这卤味真的是太磨人了，她的东屋跟灶屋就隔着一个堂屋，她闻得真真的。当看到锅里十来个鸡蛋时吓一跳，她记得昨晚就给了闺女五颗鸡蛋的呀！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鸡蛋了，为了给安华养身子，这阵子家里都没攒下几个鸡蛋。

家里走动的人越来越多，安华没法说实话，只得说这是她问范老太换的。

村里的范老太住在山脚下，儿子曾是猎户，儿媳据说是闹饥荒的时候寻亲不到而流落到这里，然后被猎户收留了，很快给范老太生了个大孙子。猎户为了给儿子媳妇弄点好的吃，冒雪进深山后就没再出来了。

范老太觉得这个来路不明的儿媳妇克夫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就将儿媳妇使唤地跟丫头似的，不给她吃，还死命压榨她干活，没两年就死了，现在就剩下奶孙两个相依为命了。

范老太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别的人家最多养三只鸡，她偷偷养了七八只，存点鸡蛋卖钱。谁家办事要用鸡蛋也是拿东西去范老太家换。队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对她家的特殊照顾。

两盘垒成金字塔的绿豆糕，三盘排排摆的金黄土豆饼，摆满灶台。安华边捞着卤蛋边小声跟张妈说着鸡蛋的来历，给大伯家也送点早点，顺便提下给秦砚妹妹安排上工的事情。

院里传来了小郎弟弟的喊声。

有人找安华。

知青院一大早就来了几个熟人，刘春燕，杨晓梅还有一个男知青。杨晓梅怀里还搂着三个洗干净的空玻璃罐子。昨晚的围观小郎弟弟也跟安华说了，预计今天会有生意上门，但她也没想到大家来地这么早，这么快。

不得不说萧承邦的宣传效果很到位。

几个知青原本是想着来问问安华今天还做不做昨晚那香气逼人的鸭杂粉丝汤了，她们可不可以也预定几碗。

可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了卤味的香，看到了一盘盘端上桌的绿豆糕和金黄土豆饼，一切为二的卤蛋挤挤挨挨一盘子，这----

她们能现买早餐么？

杨晓梅将几个空罐头往安华怀里一推，就直接问出口了。

送上门的生意，当然是热情接待。

安华其实对现在的物价还是有点迷糊的，只知道绿豆糕这时就不能论斤卖了，知青没有拖家带口的，都是一个人，一顿也吃不了那么多。

比照着鸡蛋五分一个的收购价，心里一盘算，就直接给绿豆糕定价了，三分钱一块，五分钱两块。土豆饼，其实就是费了点猪油，其它的材料都是家里自己种的，不花钱，但架不住卖相好，定价四分钱一个。卤鸡蛋，一个八分钱，两个一毛五。票随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