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肖晓晓最恨的人要数班上的文艺委员花蝶,她就像他梦里的花蝴蝶一样,自由自在。
梦中的东西有时是痛的,他不由得恨起了花蝶,暗地里骂她“采花贼。”
花蝶总是爱穿一双白色运动鞋,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上身白色运动衫,一下课嘴里便哼着他听不懂的歌曲。
花蝶坐在肖晓晓的前排,听说是她请求班主任将她安排在这里的,她不时回头看看肖晓晓,向他笑笑,肖晓晓也懒得理睬。
肖晓晓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许是哪一根神经出了错。每个同学都知道,坐在前几排听课效果最好,是最理想的地带,每个同学都愿坐前面而不愿坐后面,可她恰恰相反。她这一来,引得全班的男同学都向后靠拢,最后在班主任强硬的态度下,大家总算全排下了。
最令肖晓晓看不起花蝶的是她妈妈是县法院院长,在他的意识里当官的儿子或女儿都是些花花之流的。但也令肖晓晓惊奇的是县法院院长的女儿考全县第二名,仅次于他肖晓晓。
不久,班上要订试卷了,收钱的是那个县法院院长的女儿文艺委员花蝶。她从第一排向后收钱,最后是肖晓晓。
“你订吗?”
花蝶来到肖晓晓面前问,肖晓晓装作没听见,埋头看他的书。
“喂,肖晓晓,你订试卷吗?听说这试卷挺不错的,很有代表性。”
肖晓晓依旧不予理睬。
“那我就代你订了”
花蝶说着写上了他的名字。
肖晓晓的心中那一刻有一股无名的火在涌动,他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其实有些事以至有些心情是不需要为什么他就会发生变形,当你醒悟时还不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
那一刻肖晓晓就是如此。
“不订”
肖晓晓硬生生地说。
花蝶愣愣地站在肖晓晓面前,脸涨得通红,也许她从小到大也没受这个气。
班上的同学吼了起来。
“他妈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真不是东西,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看,他那穷酸相,别人看得起你,代你订是抬举你,……”
……
肖晓晓甚至看到了他们正在模仿他一瘸一拐的走路方式,他无法忍受了,心里像发了十二级地震,不由得怒吼起来。
“老子说过不订”
同学们都不吱声了,只是瞪着眼愤怒地看着他这个近乎变态的人。
花蝶的哭声惊醒了肖晓晓,肖晓晓不由得暗自埋怨自己不该发那么大的火,这应是学习委员的任务,是他做的,可他还对她……
肖晓晓痛苦地抱着头,将头埋在桌上,心中从那时起便对她有了一份歉意。
花蝶停止了哭,她用手理了理头发,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起,让在家见笑了。”
同学们鼓起了掌,班上最爱管闲事的王大明走了过来,用手指着肖晓晓的头恨恨地说:“小子,你给我注意点,不然老子叫哥们揍你。”
大家都知道王大明街头上有一帮哥们,班上谁也不敢得罪他,但他也并不因此而在班里逞威风。
花蝶知道王大明说到做到,连忙推开王大明说:“这不能怪他,怪我。”
王大明手一甩气愤地走了。
在没有朋友的日子里,只有老师对肖晓晓这个第一名颇为关注外,其他的人丝毫不予理睬,最多看他一眼。
肖晓晓为这种生活感到称心,他不需要别人的关注,在这里贫穷只有自己来关注。但有时看到班里同学们在一起有说有笑,谈论着国家大事,政治风云,他不免又有点心痒痒。在同学们的谈论中肖晓晓了解了许多他闻所未闻的事情,在这一刻他孤陋寡闻,像一个封闭在茧子里的蚕。有时肖晓晓真想加入他们的讨论行列,可这穷酸相和满口的方言,尤如一瓢冷水将他最后一丝勇气浇灭了。他更多的是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封住自己的嘴。
在这身补丁的衣服里似乎裹不住尊严,那笔挺的西装里才显出尊严,体育委员赵明显然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赵明高高的个头,一身笔挺的西装在同学们中不亢不卑。他父亲是县,在同学们的眼中他似乎又高贵了几分。学校要举行篮球比赛,赵明首先找的第一个人就是肖晓晓。
一进教室赵明就喊:“肖晓晓,你会打篮球吗?”
肖晓晓摇了摇头,他有点憎恨这个可恶的家伙,明明知道他穷得连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气力打篮球,早上跑操时,没跌倒就够幸运的;明明知道他的腿不灵便,故意来以此嘲弄他;明明……
赵明似乎并没注意到肖晓晓恶毒的眼光,还满有绅士的口气调佩说:“不会可以学,你个头比较高,可以发挥空中优势嘛!”
“我是个平庸的人,没有什么优势可发挥。”
肖晓晓刻薄地回答。
“别谦虚,你就算一个吧!”
真是厚颜无耻。
“不用算我,我说不会就是不会。”
肖晓晓的长发随说话有节奏地来回摆动,将他与赵明隔在了两边。他曾发过誓如果没考上大学他就永远不剪头发,肖晓晓想以此来鞭策自己。
赵明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悻悻地走了。
肖晓晓看着赵明走了,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何尝不喜欢打篮球,可是他肚子不允许那样做。
望着赵明的背影肖晓晓心中不由感到一丝愧意。
“别恨我,我是因为贫穷才变得自私的,你如果是我,你也会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