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朝中这些大臣啊……一个个全是势利眼!
从前他每次去冷宫看她,那些言官就说他“有失身份”“有损皇誉”;如今人家走了,手持解疫药方,一个个又念着她,“得神女者得天下”“神女所在,民心所向”……
哼……
齐天按着跳痛的太阳穴,听着一群大臣在朝堂上吵着。
“皇上!臣冒死进言,东启上下,皆知神女便是当年的恒毅公主;可是北疆子民若见了她,也必将唤她一声王后啊……想当年,她在北疆准许四国通婚,打通四国商路,整治人口买卖,废除生死奴隶制改为合约制,赋税低于三国,短短数月,北疆商贸繁华,往来人丁兴旺,朝中无不侧目啊!皇上……那北疆后位,至今空悬啊,皇上!”
说这话的是毕焕廷,毕丞相的亲弟弟,但两人不睦已久,如今却因这事,目标一致了?
提她和北疆的关系,无外乎是在拔齐天的逆鳞!众人吓到跪地噤声……
齐天却一脸疲惫,似乎连发怒的力气也没有了,竟一幅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样子,他今年不过才二十三岁啊!
“……退朝吧……”
她手握时疫药方,便是握着四国的命脉,难道他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可就算是用绑的,现在只怕也带不回她……
难道真要他亲去?
万一,他亲去,也不行呢?
他,不敢……
下了朝,照例饮酒……
处理什么朝政,左不过就是那些事,翻来覆去的说……
“皇上,你的龙体实在不宜饮酒了啊……”季良苦口婆心的劝。
“无妨!下去吧……”
两位太后看着齐天就这样一天天的颓废下去,也只连连哀叹……
“母后,广文有一法子……”兵不厌诈!
“皇兄……”广文征得两位太后同意后,冒着欺君之罪,哭哭啼啼的来见了齐天。
“皇兄,姐姐她……感染时疫了……”
“你说什么?怎会如此?她不是有药方吗?”果然,齐天一下便清醒了。
“广文不知,只是昨日快马传信,姐姐说……要我照顾好十四十五……”广文假意掩面涕兮……
“怎……怎会如此?”齐天慌了,手里的酒杯被捏碎,碎片刺进手心,他却丝毫不觉疼痛。
“广文只是遗憾,没能见到姐姐……最后一面……”
“住口!季良!备马!!”
看着齐天慌乱而去的背影,广文舒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倔脾气骗去了!
一路疾驰,就连衣服都是在马上换的,随行只带了四名暗卫,只有顾七在明处,其他三人隐在暗处。
一路跑死了两匹快马,明处的二人终于在第二日黄昏赶到了纪瑶信上的地点——陈家坳东坡竹林寇医馆。
两天一夜没合眼,也没吃什么东西,顾七想让他吃些东西再去寻那个医馆。
“来不及了,听广文的意思,很危急……”
齐天一路都在后悔,为何自己一定要与她怄气,不能早些出来寻她……
两人一路走一路问,竹林尽头,袅袅炊烟,齐天却又怕了,犹豫再三,只遣顾七去探!
顾七敲响了医馆的门,齐天在几米之外,不安的望眼过来……
门开了,齐天忽的垂下头,是个老者的声音,“谁啊?”他这才看过去,又有些焦急的向门内打探,同时不自觉得牵马走过来。
“请问,纪瑶纪姑娘,住在这里吗?”
齐天认出,来开门的正是画上那位老人,不由心狂跳起来,脚下步子也大了。
“纪姑娘啊……你们来晚了,她已经不在了!”
什么?
齐天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停了……
还是晚了吗?你就这般不想见朕,连一天也等不得?
“噗……”许是快马加鞭,腹中空虚,也许是期待落空,伤心过度,齐天一口鲜血,身体不支,跌跪在了地上……
“公子!!”顾七也没想到,真的会这样,那日见广文公主神情有异,他还猜测,是诓骗皇上的……
“快扶这位公子,进屋里去!”老者过来搀扶,这才看清男子容貌,慌乱跪地,“皇上……”
齐天用力眨了眨眼睛,让自己视线清明些……
“你……认得朕?可是恒毅……提起过?”老者同顾七将他搀扶进屋子,躺上竹床。
“皇上怕是忘了老朽,老朽曾在长街巷为您解毒,那时候纪姑娘照顾您,所以,老朽记得清楚……”齐天见他提起她,不仅没有半分悲伤,还有些自豪的模样,有些怀疑。
“你说……她不在了?”齐天忍住心口的抽痛,尽量气息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