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
纪瑶自那日起,再没了神气……
本就为他而来,举目无亲,现又被他忘却,恨恶至此。
纪瑶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动力是什么……
“姑娘,多少吃一口吧……”庄姑姑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见她日渐萎靡,只能遵她之事,日日坚持打理冷宫,放饭,送小十五去学。
“你们吃吧……”粮食本就不多,将死之人,还浪费什么……
“姑娘,哪怕是为了十五爷呢,振作一点,可好?”庄姑姑想起那孩子日日担忧询问。
“他有自己的母亲,我不过多事,叫他此后不必牵挂与我……”心如死灰,万事皆远……
庄姑姑端着饭食退出纪瑶寝殿,哀叹着摇摇头。
“姑姑!姑姑……”门外的侍卫,将门打开小缝,唤着庄姑姑,“公主还是未进吗?”
庄姑姑摇摇头,“再这样下去,只怕……”
“姑姑莫急,今晚我自回去禀告王爷,让王爷想想办法!”这侍卫正是那日的假太监——小昌子昌茂学!
果然第二日一早,小十四便请了太后懿旨,进了冷宫的庭院。
又进冷宫,许是因为入了秋,这院里说不上来的气氛寒凉,凋零惨淡。
“姑娘……看谁来了……”庄姑姑试图叫醒整日昏睡的纪瑶。
“姐姐……”姑姑领着小十四进了纪瑶寝殿,小十四见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只偶尔会费力的深喘一口气,而后又是无尽的沉睡下去,不禁心被揪着一般疼起来……
纪瑶听得遥远的声音飘忽进来,一时有些迷茫,现世二十几年,她不曾有兄弟姐妹,是谁?是谁在唤她?
“姐姐……”小十四半跪在纪瑶床头,声音带上了呜咽,“姐姐,十四来了,你看看我……”
十四……小十四……是那个像个小老头一般的小儿,明明那时才七岁大,却整日手里拿着书卷,啃起糕点来,小心翼翼的像个小老鼠……
“十四……”纪瑶吐出一口含在喉咙里的闷气,悠悠转醒……
庄姑姑不禁也松了一口气,笑着笑着,眼角的泪却莫名滑下。
“姐姐,是我,是小十四!”
“十四长大了……”纪瑶说着含糊不清的胡话,引得人心酸。
“姐姐……您何必自苦?您以前常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的,您忘了吗?”十四见她苍白瘦削的脸,恨铁不成钢。
纪瑶睁开仿若粘死的眼皮,勉强挤出一抹笑,“十四还是那样爱教训人……”
十四见状也破涕,转而端正严肃的开口,“姐姐,既然皇兄绝情至此,十四带你出宫可好?”
纪瑶皱了皱眉头,出宫,是一定会出宫的,但不是现在,不能让十四担这样的风险和有违人伦的骂名!
“十四,你不要胡说,姐姐会出宫的,但不是现在……你安心的出宫去,日后再不要来……你皇兄现在厌了我,莫让姐姐连累了你!”
“姐姐!你在说什么!十四不怕被你连累,再这样下去,姐姐你会被磋磨死的!”
纪瑶见他执着,便强撑着坐起来,原本轻松的事,却好似拖着万斤重担,十四不知道她突然起身要做什么,“姐姐?”
在十四和庄姑姑帮助下,纪瑶勉强靠坐了起来,随即平着喘息开口,“姑姑……拿点东西来吃吧……”
十四知道她这是想让自己放心,又忍不住心酸起来,“姐姐……你是个好人……你不该受此苛待……”
纪瑶费力的摸了摸十四还有些稚嫩的小脸,“傻孩子,做好姐姐拜托你的事……还有……顾着些你广文姐姐的胎,现下,该五个月了吧……”
“恩……姐姐,广文姐姐也惦念的紧,奈何皇太后和戚将军都不同意她来看你,几次请旨都给驳回了……”
庄姑姑端来白米粥,尽管已经熬得稀烂,纪瑶还是咽的艰难……
“不来也好,你回去向她转达,我好得很,要她不要挂念我!”
盯着纪瑶喝了大半碗粥,十四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准备离开。
行至寝殿门外,却又折回来,紧着掏出身上随身带着的所有金银,又将自己的玉佩取下来,若非纪瑶笑止,只怕他连那金丝腰带和白玉冠都要卸下来了……
“姐姐,我见你宫中摆设都变卖得差不多了,这些你留下,打点宫人也好,留着傍身也罢,粮食蔬菜我会让昌茂学每日偷偷带进宫来!”十四当真大了,做事也周全起来。
“昌茂学?”纪瑶不知他说的是谁。
庄姑姑眉目带着欣慰,压低声音提醒,“门外的守卫是十四爷安排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前些日子里,您送出去那个假太监!”
原本只是一时之兴,却不想,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