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二十瓦的白炽灯,光线有些昏暗,映衬着这黄土夯成的房屋,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陈昌禄啜了一小口白酒,笑着道:“老二说的话也没有错,钱是拿来用的,我们这个小地方,没啥发展前途,要走出去才行。”
“先吃饭,吃了慢慢商量。”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陈辞的爷爷就是这家里的定海神针,吃完了饭,大家依然围坐在厨房里。
陈辞的父母看着那两根大金条,都显得很是激动,陷入了对未来的憧憬之中,而他的爷爷奶奶,就说着关于二大爷年轻时候的事情,不胜唏嘘。
在这个年代,六岁半的小屁孩儿陈辞,看着一家人在一起,就那么傻笑着。
做梦都在奢望的场景,却如此真实的在眼前出现。
翌日一大早,天刚麻麻亮,家里人就起了床,准备去城里把黄金兑换成为现钱。
陈辞被老妈套上新衣服,脚上是一双土褐色的新凉鞋,塑胶的那种,一双两块钱,二十年后,这玩意儿在网上贴个奢侈品牌的标签,两万一双,还有人傻钱多的去跪舔,陈辞实测,这玩意儿出脚汗的话,味道极为酸爽。
金条装在老爸的腰包里,他是一点儿都不嫌重,浑身力气十足,迎着朝阳而行。
这就好似大过年的,一家子去赶集般。
路上遇到有卖菜的村民,看着他们这一家子的表现都极为好奇:“你们这一家子是走亲戚?”
老爷子笑盈盈的道:“对,走亲戚。”
陈辞蹦蹦跳跳的牵着老妈的手,走在山中那唯一的大路上,两旁密林遮天蔽日,金红色的朝阳给山川大地,温柔的披上了一层轻纱。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了垭口上,随后还得走至少半小时,才能来到乡上的公交车站点。
农村里想有公交车?还得等个十年时间。
这点儿路,对陈辞的父母和爷爷奶奶来说,就像是闹着玩儿似的,老爷子还笑着道:“以前想吃肉了,我还砍柴去城里头卖,早上天不亮就去,走五个小时,那时候卖一分钱一斤,挑个二三十斤才卖个几毛钱。”
“你婆婆理发的时候,在涪江边上,也是一分钱一个脑壳。”
“现在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在乡上还能做公交车。”
“今天我们也洋盘一下,不坐公交,狗日的贼娃子多得很,农民的钱都要偷,我们做出租车。”
出租车?可以说是有钱人的标配,老百姓谁舍得给个一块五的起步价?陈世原得忙活一天。
但是,想到自己腰包里的金条,不搭个出租车,就有些对不起这么重的份量。
东郊乡,附近农村里赶集的地方,卖鸡的,卖鱼的,卖山货的,还有卖柴火的。
街道两边摆着一些野猪,兔子,还有一些中草药,可谓是种类繁多。
这个时候,可是热闹非常,乡镇上的门面有茶馆,有卖小吃的,也是小孩子们的最爱,从农村里跑来这里,就想吃一碗米粉,或者买个肉饼子。
当然了,五分钱一个的薄荷糖,也能够让小孩子开心半天。
报纸装着的炒瓜子,一毛钱一小袋。
陈辞瞪大了眼睛,惊叹的看着这一切,现在的东西是真的太便宜了。
特别是房子,几千块钱就能在城里买上一套,几年之后,房地产就会井喷式的疯涨。
就像是撒欢的牛,怎么拉都拉不住。
一家人坐上了出租车,来到城里的龙国银行,当听说是用黄金来兑钱的时候,银行经理亲自把他们请到了办公室。
见到从陈世原腰包里取出来的金条,银行经理都有些惊讶,鉴定,称重,然后算着账。
“全都换成钱?”他提醒道:“这黄金还会涨价,恐怕有些划不来。”
老爷子却是拍了拍大腿:“全换了。”
十千克,九十块钱一克,当陈辞的老爸拿着九十万的存折时,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差一点儿,就成为了百万富翁。
老爷子这时候却是抱着陈辞,走出银行的时候说道:“我孙子读书要用钱,这部分必须给我留出来。”
“供他读大学至少要拿出二十万,这个谁都不准动。”
“剩下的钱,买套有门面的房子。”
“自己开个理发店。”
陈世原吞咽着唾沫,直接把存折放在了自己老汉的手里:“爸,这些钱你来管。”
赵秀玲也点着头,她就是拿着钱都不知道该怎么用,此刻都还有些心潮澎湃。
老爷子做事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虽然局限于这个时代,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