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许氏猛地站起来,把郑飞吓一跳,都没摁住,“你小子给我听好了,你今天要是再敢往家里带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来喝酒,这个家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郑飞这才知道,原来许氏误会他了,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妈,您误会了,我不是怕您闲不住吗,我的意思是,您去菜园摘些蔬菜,家里要是还有肉,我晚上给您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许氏并没有消气,满脸不信任地瞪着郑飞,谁让他之前做过那么多混账事呢。
郑飞心里暗暗叫苦,郑飞啊,都是你留的烂摊子啊,看在你留给我一个健康身体的份上,我来慢慢把这些烂摊子收起来吧。
“妈,是您刚才一番话警醒了我,我混的连媳妇都带娃跑了,我哪还敢再混啊,我要再不改变,以后准打光棍啊,谁会跟一个混子啊。妈,我都想好了,我明天就去把徐雪接回来,我以后不仅要照顾好家庭,还要闯出一番事业,让我们家成为全村最富裕的家庭,让您老成为全村最幸福的母亲。”郑飞连忙替前世的郑飞求情,乞求母亲的原谅。
许氏听的鸡皮疙瘩直起,这些话竟是从眼前这个儿子嘴中说出来的,难以置信不说,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前面说的还中规中矩,算是人话,后面越来越没谱,连“成为全村最富裕的家庭”都出来了,这小子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了啊,八辈子也不可能有这出息,吹牛也吹的太大了吧。
其实许氏不知道,“成为全村最富裕的家庭”只是郑飞人生宏图的第一步,在他得知自己重生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规划就已经有了蓝图……
“话倒是说的人话,就看你以后做不做人事了!”许氏没好气地说道。
说完深叹一口气,回头瞪了眼儿子,好像在说“小子,别耍花招。”
郑飞被瞪的瘆得慌,一时不知眼神该往哪瞅,好在许氏没有瞪他太久,扭头向院门外走去了,郑飞知道,她是奔菜园去了。
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郑飞长舒了一口气,一种说不出的释怀,很快,一股兴奋感涌上心头,这下他终于可以按计划放开手干活了。
这般想着,便加快了脚步向房间内走去,刚进门,他就看到正屋(农村叫堂屋)也挂着一本日历,上面的日期格外醒目,“1993年5月22日,农历四月初二,癸酉,鸡年”。
1993年,改开的第15个年头,全国除了部分沿海城市和经济特区,大部分地区依旧很穷,那一年,是全面取消凭票供应的第一年,那一年,城市工人的月薪在300元上下,600元已是高薪,可想以务农为生的农村人生活。
这时郑飞才开始仔细打量屋里的格局以及布置还有装饰,刚进门是正屋,一般是当做客厅使用的,左手边是他的房间,右手边是母亲的房间,也许是刚结婚不久,家里的家具又新又齐全,一个大衣柜,两套长木椅,左右各摆放一张,一张大四方桌和一张小四方桌,小四方桌不用时就塞在大四方桌底下,还有四把高凳子以及四把小凳子,还有靠着墙放的条形长脚桌,正上方挂着一个匾画,上面画的是仙鹤飞天,旁边挂着一个摆钟,在刚进门的位置放着一个脸盆架,上面的脸盆赫然印着囍字,毛巾也是红色的,好不喜庆,刚才拿出去的被单被罩也都是大红花的图案,充满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只是这屋里的地面竟是土地,不过被夯的敦实,那时候大部分农村家庭都是土地,后来逐渐转变成砖头地,再就是水泥地,现在大部分都是铺的木地板了。
而几面墙也是简单的涂了层白色的石灰,这种石灰墙时间久了会结块,一块块的往下掉落,不过刚刷的时候,确实会让整个房间显得干净又亮堂,这已经是家境好些的农村人才能装饰的墙了,大部分家庭房间内还都是土墙。
可以看出这个家庭相比于农村其他家庭过的还算凑合,但也不富裕。
郑飞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前世他连家都没有,从小到大都是住在集体宿舍,不管宿舍环境是好是坏,他内心毫无波澜,因为那都不是属于他的,而今天眼前的这一切,却真真切切是属于自己的,这是自己的家,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归属感,这种归属感让他充满温馨和安全。
想到这儿,郑飞颇为感慨,不自觉地便握紧了拳头,目光坚毅地望着前方,既然上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这一次,我可要活得精彩!
正当郑飞在这搞自我感动呢,突然院里传来脚步声,随后一个粗犷的男人声传来:“郑飞,还钱。”
不用看郑飞都知道,来的是隔壁黄桥村专门放赌债的王胡子,王胡子是他的外号,真名叫啥他也不知道,长得一脸大胡子。
郑飞之前跟几个朋友瞎混,跑黄桥村玩过几把炸金花,开始手气还算顺,到后来不仅带的本输了,临时借来的钱也输光了,当时是借了200元,说好一个星期就还,但这都快一个月了,王胡子找上门来了。
郑飞怕他动静大,引来了邻居,赶紧从屋里跑出来。
“吵什么,我又跑不了,再说了,就200块钱而已,至于跑到家来要吗?”郑飞虽表现的很淡定,但实际内心很慌,他非常担心母亲突然回来,要是让许氏知道他在外面欠了赌债,挨一顿都是小事,他就怕母亲接受不了此事,做出啥过激的行为来,毕竟欠赌债在她们老一辈人看来,那可是万恶不赦的罪行!
“哟,郑爷这是在哪发了财啊,说话这么硬气,看来,我那钱有着落了,这趟没白来啊,郑爷,您抬抬手,把我那钱还了?”他们江湖人都这么说话,见人就叫爷、哥啥的,随时准备掉辈!
郑飞哪有钱啊,兜里就几块钱,当务之急得赶紧稳住大胡子,让他赶紧走,不然等妈回来可就麻烦了。
“可叫你说着了,我还真走了狗屎运了,最近谈了个大生意,不过,这钱得下个礼拜人家给我结账了才能给你。”
王胡子哪信他有什么大生意啊,他这趟来也不是非得让郑飞还钱,毕竟他要没钱,怎么逼他也没用啊,他这趟来,主要是怕郑飞赖账,来要个准话,只要他不赖账,愿意还这个钱,缓几天也不要紧,毕竟一天算一天的利息。
“行,郑爷,下个礼拜,我还来,不耽误您时间了,下个礼拜见。”说罢扭头走了,毕竟他们放赌债也不是光彩事,得罪的人也多,出了他们自己的地盘,到哪都是不能久留。
“下礼拜可别来了,我给你送去。”郑飞对着他的背影喊道,王胡子没有答话,只举手示意了下,意思是知道了。
郑飞望着王胡子的背影,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暗骂道:“放赌债的,昧着良心挣钱,走着瞧吧,我非得收拾你。”说罢便转身向屋里去。
至于怎么还王胡子的钱,郑飞心里暂时还没有具体打算,反正到时候再说吧,这么多烂摊子,要一个一个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