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的胳臂上赫然有两排深深的齿痕,血肉外翻,下口的人明显用了狠劲。
严凝总觉得那血肉里冒着一股不祥的黑气,她仔细检查了几遍,再三确认了那只是普通的咬伤。
“不用打。”她收回眼嘱咐道,“等血检结果出了再来找我。”
嘴上这么说,心里希望他别来,因为来了通常意味着血检异常。
严凝是市局的一名法医,毕业后参加工作不过一年。她不请假,也很少休息,案子多的时候吃住都在解剖室,和残肢断体共处一室也面不改色。
前两天生了病,全身无力、肌肉酸胀,实在坚持不住了才回家休息。今天一好转,就来上班了。
赵头是她的师父,全名赵达,是严凝研究生的导师,也是市局刑侦队法医组的组长。在这个行业里,能被尊称一声“头”的,拢共就没几个,他更是“头”中的翘楚。
严凝推开解剖室的门时他正凝神拿着一沓文件在看,眼镜框掉到了鼻子尖儿都没注意。
严凝喊他:“师父,吃早饭。”
“舍得来上班啦?你这个身体素质太差。”老头把那几页纸阖上,镜框也推回山根上架着,板着脸训她,“快去换衣服,等会儿还有活。”
严凝知道这小老头嘴硬心软的德行,把小笼包放在他面前,转头进了更衣室。
再回来时,办公室除了老头外还多了三个人。
分别是局里的解剖助手小陈,和两个高大的陌生男人。
“今天这事儿有点复杂……”站在最右边儿的那个陌生男人回过头,视线在刚刚踏入房间的女人身上转了一圈,心想这市局的法医未免也太年轻,长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是在拍刑侦局呢,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身边的人也是这样。
没说完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儿,他回头看向赵头,换了个词儿,“还是得您亲自操刀。”
自从半年前体检发现脊椎有点毛病,年过六十五的赵达便很少亲自主刀。通常都是局里的年轻法医操刀,他在一旁监督。
如今还能让他亲自操刀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
严凝意识到案件严重性,没吭声。
“这是省厅刑警支队的乔为和陈风帆。”小陈见气氛冷了下来,使了个眼色示意严凝过来,“来协助我们完成这次的解剖任务。”
……
刑警支队协助解剖吗?
是怕解剖到一半尸体跳起来把他们挟持了?
中间那个男人闻声回头瞥了严凝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不咸不淡地冲她打了声招呼,“严法医。”
刑警支队副队长,乔为。
严凝以前见过。
他没穿警服,穿着件黑色短袖,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肩膀微微含着,只露出一截儿修长干净的后脖颈儿,脊背平阔,挺拔坚韧,自有一股子傲气。
声音清冷松散,低沉有磁性。
严凝看向他,“乔队。”
“这次任务有点特殊。”乔为的喉咙因为昨晚清场时混乱中吸入的催泪瓦斯还有点哑,他右手举至眉心对着赵头行了个利落标准的军礼,语气庄重而严肃,“需要你们帮忙确认一下,这具尸体是否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