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5年,夏末。
昨日晚间突袭的那场暴雨未能洗刷掉城市难消的暑气,赤乌比城市更早苏醒,耀武扬威地挂在天上。街头巷尾,早点摊紧赶慢赶地出现,发出袅袅热气,抚慰晨起人空荡的肚皮。
严凝等在包子店跟前,前头排队的还有四个食客。老板娘擀皮儿的间隙抬头跟她打了个招呼:“严警官。”
“早。”
严凝微微颔首,态度不热络也不冷淡。
这家包子店开在距市局两条街的巷口,皮薄馅大用料新鲜,她时不时就会来买。前些日子店里遭了贼,严凝跟局里的同事来取证时被老板娘认了出来。自那以后再来买包子总会发现多了一两个,就来的少了。
人民警察嘛,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但赵头爱吃,严凝念着刚休完两天假,特意早起了20分钟绕路过来给那老头买。
说是包子店,其实铺面很小,像个摊儿,只卖小笼包。几张桌子都摆在路边,旁边几个大嗓门的食客边吃边聊,声音怕是街角超市家的小花狗都能听见。
“今年这个天气真是太热了哟,昨天最高温度有48度!你们说吓不吓人?”
“可不是吗!热死人!昨晚上那场雨听说是人工降雨,花了几十万,结果只是往热锅里撒了几滴开水!”
“还要再热几天,不过月底就要降温了,下个月月初好像就要下雪!”
“不是吧?这还有一个星期就月底了,天气变化这么大?”
被质疑的那个有点不高兴,语气里带着点“你们爱信不信”的腔调,“我姑娘的对象是气象局的,她跟我说的未必有假?让我趁这几天天气好把秋冬的衣服拿出来晒一晒。听说气象局监测到之后也慌了,这几天都在复测,准备上报了。”
但凡这种争论,一定会有人以“我家xxx说的”为开头举出某个实例,来证明自己所说内容的真实性。
严凝没太放在心上,但这天儿确实热,就这么一小会儿,她已经淌了一身汗。
包子蒸好了,严凝要了两份。赵头的那份用一次性杯子装上辣椒、醋打包,另一份她拎在手上,边走边吃。
江汉市公安局坐落在临江大道北侧的最东边,门口几棵两人才能将将环抱的大树错落掩映,闹中取静。
这个点正是交接班的时候,严凝的一屉包子走到门口时还剩了俩。
“严姐,来啦!”简申刚下了夜班,闻着味似得凑上来,拇指和食指一捻就把剩下俩包子扔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就囫囵地吞了下去。
今儿的警局门口尤为热闹,严凝越过他看见身后的接警大厅里密密麻麻全是人,看来昨晚累得不轻。
简申伸手去够她手上拿的另一袋包子,被她躲开。
“带给赵头的。”严凝把空了的那个袋子攥成一团,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你自己去买,还是街边那家,吃了早饭再回家。”
简申是今年六月警队新下来的警员,两个月前刚来时还是青葱似儿的水灵,惹得局里不少小姑娘动心。再看看他现在胡子拉碴睡眼惺忪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帅气?
“不吃了。”简申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忍不住吐槽道,“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都有小年轻打架,一晚上六七个警。昨天那玩意儿还咬住对方不撒口,疯了一样。我去拉还给了我一口,都给拷回来了。”
严凝拧着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热人心躁动,最近市里的打架斗殴案确实是多。
“吃阻断药了吗?”
斗殴的小混混指不定有没有点其他爱好,hiv或者其他传染病沾上一个职业生涯就算断送了。
“吃了。”简申也知道轻重,伸出自己的左手给严凝看,“还需要打个狂犬或者破伤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