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玄刚走到门口,便看见有两位娘子从房里失落地走出来,他侧身避在一旁,让出道。
下楼时,红樱不满道:“你说,好不容易遇上个绝美的公子哥,可偏偏是个女儿家!”
蓝胭也皱眉叹口气:“唉,我倒是挺心疼她的,这么翘楚灵利的姑娘,为何活得如此痛苦。”
红樱:“罢了,她不愿我们在那陪着,那咱就走吧,待会给她熬个醒酒汤端上来。”
蓝胭点头,还不忘回头瞧瞧,无奈道:“我还真想与她交个朋友,在这迷乱的红院,就她真心待我俩,可惜了,我们路不同,我不敢妄想。”
二人走远后,祁玄站在门口,望见里面的女孩面色红晕,坐在地面上,衣裳被人解开了,松散斜跨,露出诱人的香肩。
但往下的,却是一道道横在肉身上的疤痕疙瘩。
他算是有些明白了她为何会痛苦。
地面上散落的酒瓶一个又一个,她已然醉得不省人事,也不知到底是喝了多少。
嘴里还不断含糊喃喃道:“打不过,打不过的。”
“打不过什么?”
身旁的无芨正要凑上前看,却被祁玄拦住,“退下。”
无芨一头雾水,但也只能应声退下。
祁玄进门捡起地面上四处散落的酒瓶,静静在她身旁盘腿坐下,小心帮她穿好衣服。
弥勒低着头,双眼迷离,还未曾反应到有人来了。
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为什么不能一人破千军呢?”
“嗯?”祁玄皱眉疑惑。
弥勒这才发觉身旁多个人,不,是感觉多了很多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她揉了揉眼睛,醉意上头,并未仔细瞧清眼前人的模样,但不管是谁都无其所谓,只要是个男人,能喝酒就行。
她举起酒壶递给他,“部落新来的?来!陪我喝酒。”
祁玄不多问,为自己倒上酒,一饮下喉。
弥勒抬头望着斜方的窗户,这胤朝晚间的月亮倒是皎洁,只是周围没能有颗星星点缀,就这么孤零零地挂在天上,偶尔还飞过几只孤鸟,这么一看,倒显得有些落寞。
她望得出神,想到了远方的故土。
喃喃问道:“你觉得我身手怎么样?”
祁玄:“好。”
弥勒得意洋洋,面上溢出笑颜:“我也觉得好,整个阿孜劫没人打得过我,不,是整个南疆都没人打得过。”
祁玄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仅是嘴唇微微蠕动,还是没说出口。
弥勒又自言自语地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那样说我,我不是逃兵,我想保那一部落的百姓,有错吗?打不过为什么还要打……”
祁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轻声安抚:“你没错,你做得很好,百姓会感谢你的。”
弥勒听完,只是一手撑着头,苦笑着玩弄手中的杯杓,“他们不会的。”
祁玄语顿,此刻的场景,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深夜,悄然寂静,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二人沉默半响,门被轻轻推开,蓝胭端着醒酒汤上来便见到这一幕,特别是眼前正襟危坐的人,惊讶是有的,但很快便不动声色的消沉下去,“公子,醒酒汤。”
祁玄转头头看向弥勒,见她神色迷糊,不知在想些什么。回过眼来对蓝胭低声道:“放这,下去吧。”
“是。”蓝胭行了个礼,轻脚退下。
一旁弥勒的脑海在一瞬间闪过无数走马灯,她眼眶饱含泪水。许是喝醉的缘故,她头脑昏沉,轻轻的将身子倾斜,双手枕着脑袋靠在了祁玄的腿上。
这一举动使得祁玄身子微颤,肌肉僵硬紧绷,眼神不自主的向四周打量。
“我难道真的做错了吗?”弥勒哭出了声,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我只是想活着,想让大家都活着……”
身前的女孩极其听话,声音软糯温柔,而又带有一丝哭腔,这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祁玄僵硬地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细语道:“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每个人要走的道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