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在即,弥勒与容雀来到客栈接人,到时才发现客栈里只剩蓝胭一人,迟迟不见红樱的人影。
“怎么还不来?”弥勒等得稍些久了,不免心生烦躁。
“我出去看看。”
容雀自觉走出门去。
来到客栈门外,便看到蓝胭在门前焦头烂额地来回打转,他上前问:“怎么回事?”
蓝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抬头看清身后的人,惶恐道:“公子,红樱她……”
容雀歪着头,扬眉双眼微眯,嘴角勾起一股笑意:“她不来了?”
“不是,她不是……”
蓝胭正要为她开脱,却被容雀打断:“进来说。”
弥勒见他们进来,起身整理好袖口:“人来了,走吧。”
她朝门外一看,并未见红樱,倒是蓝胭那脸色不是很好,“怎么了?”
只见蓝胭“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自责道:“对不起,弥勒小姐,是我们辜负了您,红樱她……不会再回来了。”
“起来说吧。”弥勒无奈摇头,将她扶了起来,“她去哪了?”
蓝胭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原来,早在红樱进那满春园之前,就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相好,二人早就情定终身。可惜命运多舛,她被她好赌的爹卖进了这窑子里,无奈那位相好只是个一穷二白的无用书生。好在那书生对她是矢志不渝,为她立下高就状元之誓。
她无时无刻都在想逃离这里,等得可不就是这一天吗,事由两难全,她终究只能选择辜负了弥勒。
“红樱还说,弥勒小姐的大恩大德她铭记于心,日后她定会报答你,求你原谅。我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蓝胭低着头,自知无言面对弥勒。
弥勒沉默不语,之前在孜劫并未遇到类似的事,身为狼主,她做事一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来到外面,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并未询问对方是否愿意,是否能接受。
她未怪红樱的辞别,反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们也只是个翘楚的姑娘家,并非她阿孜劫的将领,她怎能用她以往的作派一味强迫他人。
蓝胭见她良久不说话,一副惆怅思虑的模样,莫不是很生气?想着想着,蓝胭开始慌了,她紧揪着自己的衣角,扭头看向容雀,想让他帮自己说说话。
容雀挠了挠头,自从老大被南疆辜负之后,阿孜劫兄弟们个个都很听话,只要是她下的命令,就没有人敢违背。
他无奈摊手耸肩,扭头避开蓝胭的眼神,小声嘀咕着:“看我也没用。”
这时弥勒突然开口询问她:“那你呢?”
“什么?”蓝胭疑惑。
“从我将你们赎出来的那天起,你们便是自由身,她若有想去的归宿,便由她去吧。反倒是你,你愿不愿意,若是不愿意,我这的银两你便拿去,好自生活。”她边说边卸下腰间银袋递到她面前。
惊讶的不止蓝胭,身旁的容雀更是一脸错愕样,但这幅表情很快就淡了去,换作的是他双臂交叉挽在胸前,偏头靠在门上皱眉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蓝胭脸色这才好些,道:“我愿意的,出了红楼,我再没有落脚的地方,我愿意跟着您。”
“好。”
傍晚抵达格桑府的时候,蓝胭呆滞住,弥勒竟跟格桑府有联系,来不及惊讶,弥勒便拉着她的手走进门。
也罢,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跟在弥勒身后,其他的,她无心顾及。无论弥勒是谁,进宫有何目的,这都不是她该猜想的。
进到大院门口,却发现早已有人在门口候着了,为首那人手里拿着佛尘,应是宫中的太监张公公。
弥勒见状,低声发起牢骚:“啧……怎么这么背啊。
陡然,前方传来一阵憨笑,“你回来了!我的好女儿!”
先闻其声,后见其人。格桑王挺直腰板,一脸慈父神态朝他们走来,手拍了拍弥勒的肩膀。
“唉?你个……”弥勒一听这话,顿时面颊一黑,险些没忍住动手,好在被容雀及时制止。
只见张公公紧跟着其后,弓着腰一脸笑盈盈地上前,“两位小主,奴家等候你们多时了。”
弥勒并为搭理面前的公公,心思反倒是还停留在方才格桑占她便宜上。
格桑倒是一脸得逞的嘴脸,弥勒恨不得上前跟她打起来。
这时,身旁的蓝胭冷静沉稳地开口:“公公辛苦,姑且再等我们换身衣裳。”
“嗻。”
三人来到内室,木架上撑着三套衣裳,除了颜色不同,工艺跟纹案都是一模一样。蓝胭一见这面料,便知是有着“寸锦寸金”的淮阳古云锦。细瞧这衣裳的鹤纹,竟镶着金丝边,从腰际一直延伸到裙摆。
这是她头一次见这般贵重好看的衣裳,是红院里那些妖艳纱缎所不能比的。
蓝胭禁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在即将要触碰到的一瞬间,她才突然回过神,好似针扎似的,快速收回手。心有余悸地愣在原地搓着掌心,这一刻,自卑在她心里无限扩散,至周身血液。
弥勒见了,有些疑惑,“怎么了?”
蓝胭轻轻摇头,挤出一副笑脸。
“是不是有些害怕?”弥勒拉着她的手,只觉得冰凉,顿了片刻,道:“你放心,到了宫里,我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伤害,我定会护你周全。”
话一出,蓝胭眼眶通红,她本不是小气之人,只是昏暗的日子待久了,耳根子再没听过几句好话,现在这般厚重的承诺在她耳边回荡,难免百感交集。
弥勒将三套衣裙从架上卸下来,扭头看着蓝胭问:“喜欢哪套?”
“我都可以,小姐您先选吧。”蓝胭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对弥勒总是这般温顺的迁就,怀有敬意。
弥勒无奈摇头,大致看了看,挑了左边那套较为淡雅的淡蓝色衣裙,再替她搭了件同色系的缎绣氅,一齐堆到蓝胭手上。
衣裳稍有些重,蓝胭差点儿没站稳,朝后踉跄几步。
一套下来,弥勒总感觉还是差了点什么。
眼神飘过桌面摆放的一排排红木长盒,“这是什么?”
她上前一一掀开,蓝胭跟在身后看呆了眼:镶金玉步摇、云形珠宝蝴蝶簪、镂空牡丹形红珊瑚头花……
整整三十套!
可弥勒都不识得,在她眼里,不过就是根根簪啊、钗啊、花啊、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