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连跑了三天三夜,可算到了这繁华的中原京城。
随意走过京城上街,脚下一片轻盈,冬日暖阳铺洒在高耸楼阁之间,空气中传来阵阵喧闹声,只见这的人车来往,络绎不绝。
所道是,“长安雪后似春归,积素凝华连曙辉。”
弥勒由心而叹:“不错不错,甚美,愿我年过古稀之时,能在此安度,死后,亦能够葬在这里。”
弥勒将发挽起,贴上假胡子,换上暗淡衣袍,乔装成男人的模样,随意找了个热闹的茶馆坐下来。
她放眼四望,这里的人各形各色,大多是外域来的,包括这笑脸盈盈朝她走来的店小二,细瞧这貌相,倒也不像是中原人。
早就得知胤朝幅员辽阔,国泰民安,喜于外交各域部族,还大开了通商之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客官吃点什么?”
店小二这一话将弥勒拉回神来,只见她的脸一下子被拉了下来,冷笑道:“我瞧你这口音,是匈牙人吧。”
“对对对,咱这家店都是匈牙人,接待的人也大多是外域来的。光我这眼睛一看,就知道您也是外域来的。”
弥勒收回眼神,暗自愤懑,这店算是来错了。
她平住胸中怒火,淡淡道:“你们这什么好吃来什么。”
“本店有刚蒸好的炉压鸡,这就给你上来!”
弥勒疑惑,这到底是鹿,是鸭,还是鸡。
见小二马上走,她连忙叫住,“等等,我吃不了这么多,鸭和鸡可以,但我不吃鹿。”
小二笑道:“您是第一次来中原吧,咱这道菜是用炉火纯青压制的烤鸡。”
弥勒稍稍点头,再看看自己干瘪的荷包,这一路来没少花银两,还是得节俭点,问道:“多少钱?”
小二笑得更欢,“客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咱匈牙刚打了胜仗,是以本店掌柜大喜,所有酒菜只收半价钱!”
弥勒一听,这话说的真是侮辱人。再看见小二这笑的脸皮揉团的神情,顿时气得面色晦暗,欲要将桌子掀翻一走了之,但好在还是忍住了。
京城可不比孜劫,异乡在外,凡事还需冷静。
“听说了吗?常年在边境肆意妄为的孜劫部落,咱们匈军一出马,不出三日便将他们灭得片甲不留!区区旁支部落,怎敢跟咱们匈军叫嚣。”
这小二前脚刚走,弥勒的气头还未压制下,后脚就听见隔壁桌几位老大爷的议论。
她满脸黑线,但念及他们雪鬓霜鬟,只是在饭后闲谈的份上,才不与理会,只是镇定自若地玩转着手中的茶杯。
暗想,全是乘人之危的小人罢了。
“听说了听说了,我当孜劫是多强悍的部落呢,整个部落相加,才数千人,最后还不是落了个弃城而逃。”
此话一出,弥勒握紧拳头,指甲深陷肉里。
她阿孜劫军可有足足三万余人,里边从小习武,骁勇善战的士兵就占半数。莫不是她部落的绝大部份兵力,都随涉余西征去了,怎会剩下这数千余的老弱病残。
“可是我听说,这战场上,孜劫连三千兵力都没有,其他的,都跑了,往东跑去精绝了。没想到啊,那不可一世的孜劫狼主竟是个逃兵。要我说,都是懦夫,还是我们匈牙猛士有骨气!”
弥勒依旧面不改色,但手中的筷子握在她手里,便不由自主地化为利刀,“咯吱咯吱”地在桌面上划出道道划痕。
岂有此理,敢说她孜劫的人是懦夫,是她让将士们撤退的,怎么着?打不过还不能跑了?觉得心头不爽的,大可跟上去连精绝一块灭啊!
“客官!您的酒菜上了!”片刻后,小二将盘中的烤鸡端来放下,外加一壶糯米酒。
弥勒嗅了嗅清酒灼灼的香气,心情才有所好转。夹起一小块鸡肉送入嘴里,外酥里嫩的,她朝小二满意点头。
店小二的眼睛却不经意间瞥到了桌上的划痕,面色有些讶然,道:“客官咱们这也是小本生意,您划的这桌子,是要赔偿的。”
“什么?”弥勒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桌上的划痕,有些无地自容:“对不住,我应赔多少?”
小二用手指比了个五。
“五文钱?可以。”弥勒点了点头。
小二苦笑:“客官,是五两银子。”
弥勒一听,瞬间不乐意了,挑眉开口:“你抢?”
面前这红桌,做工粗糙,木质拙劣,怎可值五两银子。许是见她着装朴素,又自身一人,身旁无个同伴,便想堂而皇之的坑压罢了。
这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也才五十两,他一来便要价五两,心眼倒不小。
只见小二瞬间变了脸色,“这五两银子还嫌贵啊!您这样不明事理我可就要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