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件外袍飞进罗帐，又是一件裙子……

韩龙眯着眼，屋里的檀香只剩下一件白色内衣。

他闭上眼，可檀香却像穿透眼皮，进到他的脑海。又是一股风扑过来，是那件白色内衣，差点砸到他的头上。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睁眼还是不睁眼？韩龙犹豫中，听到屋里响起有节奏的脚步。

她在干什么？韩龙好奇地睁眼一看。灯光下，檀香身穿一件薄薄的锦绣衣在轻轻跳舞，衣裙摆动，肌肤若隐若现。春风舞动，活色天香，是韩龙此生所见最美画面。

韩龙的眼睛想闭也闭不上了。突然，他鼻子一凉，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这是鼻血。韩龙想动却又不敢动，只能任它流到被子上。过了一会儿，鼻血不流了，韩龙松了口气，眉头紧皱起来。这丑可出大了。柳峰见到夏侯春流鼻血，韩龙、宋彦霖几个嘲笑他十来天，如果让柳峰知道自己也流了鼻血，估计得笑一年。

“嘿嘿。”檀香憨笑两下，轻声问：“大虫子，我漂亮吗？”

韩龙心头狂跳，嘴唇一张，下意识要说话，却看到檀香是对着墙上油灯说话，知道檀香并未发现他，又将冲到喉边的“漂亮”二字咽了回去。

“唉。”檀香叹口气，转过身，走向罗帐，背对韩龙，坐到床上，双手托腮，呆坐了一会儿，一歪身，倒在枕头上睡了。

时间不长，那曾在桃花谷里听得熟悉的浅浅的呼吸声，又在韩龙耳边响起。

檀香的发髻像朵黑云，歇在她白皙的玉体之上。灯光下的锦绣衣，如同白玉上雕刻的多彩图案，将那白玉反衬得更白。

韩龙嗓子发干，禁不住咽了口口水。过了一会儿，檀香有些冷，往被子里挤来。韩龙不敢动，檀香靠到他的身体，停了下来。韩龙隔着衣裳也能感觉到她躯体的温凉滑腻。他的身体如同木炭点着，燥热起来。片刻后，似是感觉他那边更暖和，檀香往后一挪，完全投到韩龙的怀里。

轻柔的丝绸和韩龙的双手相触。丝绸下就是檀香的香臀。手下这种说不尽的软滑，让韩龙想摸想抓……

他极力控制着手脚，避免失控。没等他有所动作，睡熟的檀香一个翻身，手脚搭到他身上，和他来了一个面对面。呼吸带着浓浓的酒气，喷到韩龙鼻间。没几个呼吸，韩龙的脸就热起来。

韩龙怀疑檀香没睡着，瞪大眼睛盯着她的眼睛细看。可即便他数完檀香长长的睫毛，檀香仍然睡得香甜，没有半点伪装的样子。

韩龙苦笑起来。檀香的脾气他知道，只要这长睫毛一打开，他的悲惨生活就开始了，怎样解释没有用，最少最少得吃檀香一顿暴打。而且，他挨完暴打还是理亏。说一千道一万，你怎么跑到人家床上来了？

为什么想到偷信？为什么想到走天花板偷信？为什么不直接走贵府三号的天花板……

脑袋转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韩龙却不敢有任何举动。他的身体滚烫似个小火炉。过了一会儿，檀香也许是热了，把肩上的被掀到一边，转过身去，一条腿伸到被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韩龙感觉身上的被子如同一张网，牢牢困住他。同在网底的檀香，似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他的呼吸慢慢和檀香同频。在酒的作用下，他开始昏昏沉沉，睡意一点一点往上涌。

突然，“嘭”地一声，油灯的灯花爆了一下，韩龙一下清醒过来——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迟则生变。

他刚要下地，隔壁床上却传来动静。

“阿香，阿香。”伊月美醒了。

“这丫头，睡了也不吹灯。”伊月美嘀咕着。

拐杖声、脚步声慢慢向油灯方向移动，忽然又停住了。

“多大了——睡觉不安生，把腿露外面——明天又得感冒。”伊月美咕哝着，慢慢向这边走来。

韩龙把头缩进被里，绝望地闭上眼睛。

脚步声到床边停了下来，过了片刻，伊月美悠悠说道：“这孩子，腿这么沉。”

韩龙身上的被子滑动，头上一松，他知道自己的脸露了出来。旋即一股寒气抵到他的喉间。

——这是只利剑。他不敢动半下。寒气游动，移动他的脖颈上。

寒劲一抖，韩龙感觉龙牙从他胸口跳了出来……

寒气消失，伊月美自语道：“这天热了，哪有香味，虫子就往哪飞。”她的拐杖在地上点了两下，脚步向油灯方向挪动。接着屋里一暗，伊月美慢慢回到自己的床榻，响起有节奏的鼾声。

被子里凉嗖嗖的。韩龙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出了一身冷汗。

伊月美看到了自己，也认出自己了，在她老人家面前用不着再装了。他左脚伸出罗帐，准备从后面溜下床，再从原路遁走。

瞥了一眼檀香，她依旧睡得正香，韩龙右脚也滑下床，左手从被子挪了出来，然后是右手。他弓着身，双手撑在床沿上，只有脑袋仍枕在床上。

心中正得意，韩龙发现脖子上有东西勒着，回头一看，龙牙却在檀香右手牢牢握着！

不知什么时候，檀香醒了，瞪圆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韩龙一翻身，半跪在床前，右手掏出夜明珠，照在自己面前。檀香野狼般的眼神里，露出一阵狂喜。韩龙脖子一紧，檀香将他重新拉上床，被子盖住他俩。

幽光中，檀香小声问：“大虫子，是你？”

“嗯。”韩龙的声音像蚊子般轻微。

檀香伸出手在韩龙手臂上使劲一拧，韩龙痛得龇牙咧嘴。

檀香笑盈盈地说，“不是梦。”她忽然发觉自己只穿薄薄一层内衣，脸色一变。

韩龙腰间挨了檀香两脚，下半身往被子外面飞去，可龙牙的皮绳还拽在檀香手里。他眼睛上翻，差点被勒死，夜明珠也差点扔了。

檀香双眸上看，侧耳听屋里动静。

伊月美的鼾声不紧不慢，似是睡得正香，没有听到刚才韩龙双脚落地的巨大声响。

从被里伸出手，檀香把韩龙拉上床，却又用被子从中和他隔开，命令道：“转过去，不许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