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
安青子在寝宫中坐立不安。
她换了一身寻常的衣着,因为她不想让空空儿看见她的衣服,就记得她是一位皇后。
就连发髻,她都挽了个少女和少妇通用的发型。
女儿家的心思,细腻而微妙。
可是,月儿已经挂上了柳梢,空空儿还是踪影全无。
难道,他今日进不了宫?
不会啊,上一次,大白天的他都能潜进来,就他那么厉害的本事……
现如今唐治去了卢龙,宫里的防御松懈了很多,他没道理进不来。
难道……他行侠仗义的时候,不慎失手,受了伤?
一想到这种可能,安青子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姑娘,是在等我吗?”
还是那个窗口,空空儿的身影再度飘然出现了。
“浅露”之下,唐治的喘息还没匀称呢。
分身为二,真是遭罪啊!
刚刚扎了营,就得变装蒙面,快马赶回。
等着吧,等她发现“我”就是“我”的时候,在我面前,她还抬得起头?到时看我把受的折腾,都折腾回来!
“空……”
安青子惊喜地叫了一声,赶紧又掩住口,紧张地四下一看。
唐治会意地一笑,飞身入窗。
安青子幽幽地道:“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
“怎么会呢,我说过,言必行,行不必,答应了你的,怎么能让你在生日这天失望。”
安青子笑靥如花,心里说不出的甜。
“我,准备了四样小菜,一壶清酒……”
安青子抿了抿唇,指着桌上道。
唐治瞟了一眼,菜很清淡,也很精致,很符合“文艺女青年”的气质。
唐治道:“这样斯斯文文的,不合我的脾味。”
安青子忐忑地道:“啊,那怎么办,怪我,没有问你喜欢什么。”
“不用问,我准备了的,跟我来!”
唐治伸手一揽,便搂住了安青子的小蛮腰。
呀!这人怎么这般粗鲁!
安青子心里想着,可是,唯有心头小鹿乱撞,却丝毫没有被唐治强搂进怀时的强装娇羞、内心羞愤。
唐治伸手一牵,安青子才发现,他能高来高去,在高大的殿宇楼阁前飞身腾挪,却是用了一只长长的“飞抓”。
那“飞抓”此时正扣在大殿的屋脊上,唐治一扯那绳索,便揽着安青子纵了出去。
身形纵甩之间,唐治足尖点在大殿的墙壁之上,带着安青子,腾腾腾如履平地,竟尔冲到了殿宇之上。
安青子这辈子也没爬过屋顶,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只吓得心儿怦怦乱跳。
唐治笑道:“来,坐!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咱们以星月为幕,以殿脊为席,就在这儿,为你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安青子四下看看,哪儿有坐的地方,只好搂着裙子,就在屋脊上侧身坐了下来。
唐治伸手一扯,安青子这才发现,旁边竟然放了一只口袋。
安青子正好奇这口袋是做什么用的,唐治将口袋打开,竟然掏出一只酒葫芦,还有一只烧鸡!
是吃的!
这东西,不该装在食盒里吗?
一方面,安青子受过的教育,让她觉得眼前所见的一切,都颠覆了她的认知。
而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种粗犷奔放的行为,似乎再符合“空空儿”的身份不过,对她而言,有一种说不出的野性魅力。
唐治这也就是条件有限,不能带她出宫,否则的话,早就领着这位千金大小姐去吃路边摊,炸鸡配啤酒,再寻小流氓打个架,然后拉着她的手奔跑在小巷街头了。
这种言情剧里让富家千金大小姐沉沦的经典场面,实在不是编剧们你抄我,我抄他,而是确实特别容易打动活在象牙塔里的富家千金。
那种生活优渥、整天沉迷于雅词雅乐中的豪门大小姐、文艺女青年们,什么没吃过,什么没见过,你跟她玩“逼格”,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为什么那么多“文艺女青年”会为一个一穷二白、蓬头垢面,长得也不咋地的流浪歌手着迷?
新鲜感!
她望着你,你望着远方!
在她心里,你就是一副行走的“春药”了。
越是温室里的花,越是向往野外的风和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