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刚喝完药,不如小憩片刻?”玳瑁扶她起来时问。
“不用,去墨院,我要看会儿书。”元昭道。
墨院,让府中公子姑娘们学习的单独一栋院落。在南州的将军府也有这么一处,不仅是南州和在其他地方设的将军府,凡是她念书的地方都叫这个名称。
大军随时迁移,为了让她随时随地适应学习的环境,侯爷是煞费苦心。
“姑姑,我们府里为何没请先生?是怕连累人不敢请,还是请不到?”元昭想起方才婢女们的汇报,心中诧异。
她小的时候一直是阿娘在教,可她以为是自己年纪小的缘故,等长大些就能和姊姊们一起入学。
没想到……
“二者有之吧。”玳瑁神色无奈,扶着她慢走慢聊,“咱侯府处境尴尬,以前连门口的路都无人敢靠近……”
生怕被连累。
而这个以前,指的是先帝年间。先帝一心想灭了北月全族,那时候,连乌鸦都不敢来报丧,何况是人。
说法夸张了些,可那会儿的侯府确实难熬。
如此境况,哪有人敢担任公子姑娘们的西席?幸亏各院的主子学识不浅,尤其是温婉贤淑的主母姜氏,文采斐然,主动担起教导公子姑娘们学识的重任。
连世子小时候也被她教过,更别说其他孩子了。哪怕被宫里夺了孩子,她依旧强忍悲痛负起主母的责任。
直到元昭回府,接着又被外人拐跑,久寻不着,皇帝怕她忧思过度枉送性命,先后派了几趟人前来安抚,让她安生调养身子,让府里的孩子入国子学念书。
她这才卸下重担,把府里事务交给年龄相当的四姑娘、五姑娘学着管家,自己安心给远方的孩子筹备一应物件。
“那为何姊姊们不入学?京成没有女学吗?”元昭皱眉。
记得在南州听人提过,从旧朝到新朝,京城一直有女学的。当然,能入学的全是达官贵人家的淑女,平民女子只能请先生到家里教,包括商贾家的女子。
倒是男子没有约束,任何郡县均设有学塾、私塾,交了束脩便能进。
反观侯府,她家的姊姊们在各自的院里闲着,有的做女红,比如四姊、五姊,闲时,两人聚在二娘以前住的翠微院绣衣裳;有的在书房画红描绿,比如八姊。
八姊芳沁比她大两岁,每当四娘兰姬催她念书,她便喊头疼,把四娘气得直瞪眼。
“夫人也不想拘着姑娘们,”玳瑁叹道,“可是,咱们府里除了您和四姑娘,另外两位姑娘既没有封号,更没有一位长公主亲娘作靠山,在外边抛头露面等于自寻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