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不耐烦,“让你去你就去。”
李玉无言以对,赶紧整了整衣冠,叫了个小太监来替他守夜——听万岁爷的口吻仿佛了不得的大事,还是他亲自走一趟更好。
哪知到了储秀宫却是静悄悄的,屁事没有,李玉满头雾水,也只能原封不动地回来复命,乾隆倒也没多说什么,只吹灭灯盏,板着脸命其退下。
又回头看着郁宛,“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郁宛趴在他胸口,于黑暗中羞涩一笑,她是没想到乾隆爷这么雷厉风行,不过心头大石总算去掉了。
郁宛小声道:“其实您不用如此的。”
搞得她多难为情。
乾隆冷哼,“还不是你在朕耳旁嘀嘀咕咕,叫朕睡也睡不安稳。”
郁宛一怔,她还以为自己很小心呢,难道不慎说出了梦话?
待要细问,乾隆恼火地捂上她的嘴,“睡吧。”
郁宛只好乖乖躺下,心里还在琢磨明天是否要亲自过去储秀宫看看,不过舒妃也不是傻子,即便真做了亏心事也不会当面露出坏行的,还是让小桂子暗地查访?似乎也有不妥,这样鬼鬼祟祟,还以为两个宫的下人私相往来结对食呢。
乾隆没想到一个小钮祜禄氏几乎占去这姑娘全部心神,忽然起了点自我怀疑:他这个皇帝在嫔妃心中究竟算什么?不会一钱不值吧?
之后连着几日,乾隆没再来永和宫,虽然赏赐不断,也时常叫杜子腾过问脉象,可泰半时间待在养心殿里,留宿是基本没有了。
郁宛炯炯有神地想,皇帝不会吃醋了吧,为了小钮祜禄氏?想来不至于,大家都是女子呀,何况她自认为表现得没那么明显。
定是她自我意识过剩了。
重阳佳节,太后召集一众嫔妃在慈宁宫中聚会,赏菊花糕,品茱萸酒。郁宛因着怀孕的缘故不宜饮酒,侍人很知趣地换了酸梅汤来,众人瞧在眼里,难免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年年都是那些节目,太后也嫌腻味,且今岁的花房也不得力,培育出的菊花新种垂头耷耳,混不似去年的好看,太后便特意从南府请了个戏班子来,待会儿排练几出小戏,也好活络气氛。
这种热闹自然少不了皇帝,不一时李玉引着御驾过来,众人知趣地分成两列,齐声问候。
郁宛亦浅浅地蹲了个福,她在这列居于右首,本来皇帝一眼就能瞧见她,惯例也总会顺手搀上一把,但这回却看也不看,直奔皇太后过去了。
众妃又是轻微骚动,莫非豫嫔竟触犯了龙颜?本来以她那口无遮拦的脾气倒霉是迟早的事,拖到今天才发作已经是万岁爷气量宽宏了,可没听说最近豫嫔有什么大不敬的举动啊?
仅仅因为行礼行得不够规范?她往日比这令人发指的罪行多太多了。
郁宛这个当事人亦是一知半解,她模糊察觉皇帝在对自己冷处理,不过这种表现形式会否太幼稚了点?
说实在话,对她的伤害值为零。
郁宛也懒得自寻烦恼,便去找小钮祜禄氏说话,这几日因着天色阴霾,那拉氏免了各宫请安,故而总不得相见。
幸好小钮祜禄氏的样子比她预期中好很多,看来舒妃至少不敢明面上难为她,虽然因为认床的缘故精神不是太足,眼底还是有笑意的。
郁宛正嘘寒问暖时,那边李玉匆匆过来,陪笑道:“豫嫔娘娘。”
郁宛以为乾隆的游戏结束了,又要来惯例的施恩,哪知李玉却转向小钮祜禄氏,“兰贵人,万岁爷请您过来,陪太后娘娘说话呢。”
这个说话当然指皇帝在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前提。
小钮祜禄氏有点手足无措,“就只我一个?”
李玉尴尬点头,不敢去看郁宛神情。
郁宛根本没觉得什么,她又不姓钮祜禄氏,不沾亲不带故的,真要她唠家常她还为难的。
倒是这主仆俩实在古怪。
郁宛不经意抬头,正看到乾隆的视线向这边过来,眼底仿佛还暗含一丝自鸣得意。
郁宛实在很想槽他一句,这位爷不觉得自个儿像小学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