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皇后当即吓得昏死过去,待她醒来之时。
陶忠武已经让人带着一个与裴瑜差不多大的孩子,站在她的榻前。
“娘娘,您看,陛下如今是不是听话多了?”
宁皇后看着那个与裴瑜没半点相似的孩子,心中一痛几欲吐血,那是她怀胎十月所生的亲生骨肉,她怎会不心疼呢!
后来她知道了,陶忠武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撞见她,而一向不怎么过来的裴瑜也出现的那么恰巧,这一切都是许德妃那个贱人故意设计的。
许德妃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原来你也知道心痛啊?”
“可你当日算计害阿荣落马之时,你怎么就没想过,那是我引以为傲的儿子,你将感染过疾病的衣服,塞进我嘉儿床榻之时,你就不曾想过,那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果然,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才会疼,就算你如今杀我又怎样?”
“裴璨那个狼崽子,他不会放过你的和宁家人的!”
宁皇后冷笑:“他不会放过我,难道就会放过你这个杀母仇人的么?”
许德妃神色一僵,惶恐从心底无边蔓延开来。
当初逃难之时,那个小崽子明明早就知道,却偏生装出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模样,成功骗过了家里人。
在他们仓惶出逃之际,将家中钱财一扫而空,让他们到幽州的日子过得极为窘迫,而她也因此遭了裴致敬的嫌弃,以至于后来与皇后这个位置失之交臂。
如今,裴璨大权在握,以他的脾性,又怎会放过自己?
许氏母子几人被宁皇后赶出了行宫,连带裴荣的封号也一并给收了回去。
对此,宗室老人很是不满,裴荣不曾犯错,又是个不良于行的,于情于理都不该将他封号剥夺。
可陶忠武是个什么人,他哪有道理可讲,冯大人几次与他针锋相对,被他在马车上动了手脚。
马车在大街上失控,横冲直撞最后撞在一处角楼上,年迈体衰的冯大人一番惊吓之后,没几日功夫就咽了气。
与冯大人一样的几位大人也没能逃脱,如此情况下,小朝廷的文武不敢再说话,原本颇有异议的宗室老人不敢再说话了,这个南方小朝廷彻底成了陶忠武的一言堂。
许氏拉着一双儿女艰难道:“阿荣,你带着阿萱去寻裴璨吧,你们到底是他的亲弟妹,他就算为了名声着想,也断然不会害了你们兄妹两个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裴荣身侧的陈婉如眼里闪过一丝希冀,继而垂下眼帘将之掩藏。
裴萱悻悻无动于衷,她没能找到李恩浩,跟陶家的婚事也自然退了去。
她挺着个大肚子,无奈之下,只得让人将孩子给打掉,这身体遭了虎狼之药,元气大伤弄得以后子嗣都有问题了。
她如今名声彻底毁了,也没人愿意再相娶,整个人都变得阴沉无比。
“呵呵,去找裴璨?”裴荣脸上带着讽刺:“你养了他十几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
“他早就知道你是他杀母仇人,你居然还指望他会看着所谓的兄妹关系,对我们有所收留,母亲,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了?”
许氏神情变得绝望:“不会的,他若想在天下人面前留个名声,就不会放任你们兄妹不管的!”
裴荣看着许氏阴恻恻道:“你以为我的腿,是被谁给弄断的?”
他斜眼看了一眼神色愕然的陈婉如,似笑非笑道:“你害死了他娘,我顶替了他的位置,还娶了他的未婚妻,你莫不是还以为他是个良善之人?”
许氏一脸震惊,许久才捂着脸哭道:“他怎么可以如此狠毒,你是他亲弟弟,是与他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弟弟啊!”
陈婉如脸色煞白,裴璨恨上了裴荣,会不会也恨上了她?
当初逃离之时,要不是为了救她,裴璨也不会遭到山匪的追杀,最后被人捉拿。
她在为难之时,弃裴璨于不顾,后来又嫁给了他最恨的人,那他心里是不是将自己恨透了。
裴荣扯着嘴角呵呵两声:“你那老相好如今正得势,你要不要去他面前摇尾乞怜,看看他会不会对你旧情复发呢!”
陈婉如泫然欲泣:“夫君,你怎可如此看我,你我已是夫妻,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再是厉害威风,又与我何干?”
裴荣轻哼了一声:“可惜啊,你若是再坚持几年,如今唾手可得的富贵权势就是你的呀。”
“可惜造化弄人,你如今居然跟了我这么个废物,想必肠子都悔青了吧!”
陈婉如指甲掐着掌心,她怎会不后悔,但凡当初阿娘与她说起这门婚事之时,她再多坚持一下,便能等来今日的柳暗花明了。
被许氏几人惦记的裴璨,带着军队杀入蓟州之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阻拦,反而异常的顺利。
被权利欲望冲昏头脑的陶忠武,在杀死了一干老臣之后,彻底激发了心中的暴戾。
他一言不合就砍人,不但是朝廷中人对他这终日惶惶不安,就是他亲姐姐太皇太后也很惶恐,他的喜怒已经难以捉摸了。
他的刀对准的已经不止是敌人,还有朝堂百官与宗室了。
曾经惧内的男人,为了享乐,杀死了与风雨几十年的妻子,挣脱了亲情的桎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鬼。
葛家不愧是生意人,见状不对,将资产转移到了关中一带,葛太后也打着为太皇太后祈福的名义,早早逃了出去。
这一片腥风血雨之中,陶太妃出奇的安静,她甚至期望裴璨早日杀过来。
裴璨再厉害,那也是她的亲孙儿,一个孝子大破天,裴璨还敢为难她这个亲祖母不成,那时候,就该是她与太皇太后的最后对决了。
他太过残暴的举动,阴毒下面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起义。
而曾经铁血的陶家将士,跟着陶忠武这几年各种奢靡, 早已忘记了曾经的艰苦,对上以命相搏的叛军,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四散溃逃。
裴璨杀入苏芜之时,正赶上叛军攻入行宫,血水染红了夕阳,让整个天空都变得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