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透明的玻璃窗映照出窗外的一条小河,两侧的垂柳依依,绿意葱茏,倒映在水中,涟漪碧波浮动。王婷的手抚在腹部上,静静看着栖息在电线杆上的麻雀,不知在想什么。
电梯停在六楼,有人出去,宝分扶着王婷往外走了两步,整个电梯只剩下她们:“如果你想在这里生活,我可以帮你跟艾森豪威尔先生提一提。”
“宝分。”
电梯里的灯泡光泽洒在王婷的眼中,浮出翻卷汹涌的情绪,“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会喜欢上维鸠呢?明明,你们的兴趣爱好、性格背景相差如此之大。”
宝分笑着掏出耳机:“给你听一首歌吧。”
轻缓明快的前奏,带着轻柔治愈的舒畅---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耀眼得让人想哭,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总在孤单时刻眺望夜空。
王婷闭上眼,水意盈盈的眸光被眼皮遮住,一缕和煦温暖的光泽落在肩上,温柔的女音在轻唱:如果说,你是夏夜的萤火,孩子们为你唱歌,那么我,是想要画你的手。
你看我,多么渺小一个我,因为你有梦可做,也许你不会为我停留,那就让我站在你的背后
“我妈妈曾对我说,在怀我的时候做了一个胎梦。”
梦里,梁妈妈走在一望无际的白色草原里,突然走来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动物,牵着她的手来到一棵大树下,有汲水的麋鹿、扑翎双翼的各色鸟类,还有舔着她掌心的花纹豹子
正因为此,梁妈妈深觉腹中的孩子未来一定不会平凡。
“从我记事起,每个人都在我耳边说女孩子读书没有出息,要我趁年轻有资本,早早嫁掉。结果,我妈把他们都赶跑了,甚至还跟那些多嘴多舌的亲戚断绝了来往。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我选择的路都是平缓且扎实的”
可她没有梦想。
比赛、拿奖、熬夜苦读、拼奖学金这些淹没在题海的日子里,也把她对梦想的希冀一并夺走了。
你有追逐过光吗?
她有!
维鸠的出现,仿佛给她带来了一片广阔茂密的天地。在他冷傲不羁的身上,浮散出一股浓烈且野性的自由。
是她想要去追逐的自由!是她愿意付出所有去追逐的光!
王婷坐在车里,强忍悲恸:“他不需要这样子做的”
她承认,自己对王军的关注,源自于他抢走了她保持成绩榜许久的第一名。起初以为只是他侥幸,可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呢?
她的战斗欲被挑起,与他明争暗斗。可每次都惨败于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上。她开始更加搏命的学习,终于在一次期末考中抢回了自己的榜首之位,却也累得昏倒。
在医务室醒来,阳光从窗棂中透进来,落在王军清瘦高捷的影子上,听他在叹气:“原本只是想引起你的关注,没想到却让你累晕。”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表白,而且还是在医务室里。
后来的情况怎么样她不记得,或许是水到渠成,同班六年,终于修成正果。细细回想,他在追逐自己脚步的路上,何曾没有遇到过磨难?
自己脾气大、又任性,他什么都没说,只一个劲的宠着她。高考前夕感冒,天天去医院报道挂水,却没落下任何一节课。高考两天胃溃疡,却还是超常发挥,拿到了上海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这一切,她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对他又是心疼又是懊悔。
“傻王婷。”
宝分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听说过一句话没有:爱你的人怕给你的太少,不爱你的人怕你要得太多。”
把手机递给她:“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你要是再不珍惜,他真的会成为你生命里的过客。一直都是王妈妈把未婚妻的存在告知你,可他从来没有提过啊。这世上误会的事情太多,就因为这个蹉跎了你们那么多年的光阴,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王婷抽噎着鼻尖,面容上全是眼泪:“你是韩娅铃附身了吗,给我灌那么多心灵鸡汤?”
宝分极其夸张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本来不想管的,谁让你一直冥顽不灵呢?”
“戏精。”
笑完她,王婷咬咬唇,鼓起勇气拨通了王军的电话。
那头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
再打。
第二个很快有人接了,可却是一个声音温婉如丝绸的女孩子:“喂?”
宝分靠得近,自然听到那头的声音。察觉王婷一瞬间冰凉的眼睛,接过电话:“你好,我是王军的朋友,麻烦找他接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