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吃了晚饭,雄赳赳气昂昂进了ktv的包厢,纷纷大展拳脚,不吼到天崩地裂坚决不罢休。
途中,王婷接了一个电话,脸上难掩着急的神色。宝分正巧从洗手间走回来,一间她就手足无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宝分听了个大概,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王军一向张弛有度,你别担心,我陪你去找他。”
王军是王婷的男朋友,两人青梅竹马,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她的安抚髣髴一剂镇定剂,让王婷焦灼的心逐渐平复下来,胡乱抹掉眼泪,两人匆匆忙忙离开ktv。
事情发生在淮海路,有个病人从医院逃出来,拿刀见人就砍,王军不是受害者,却见不得人倒在血泊中不治身亡。
他是医学院的学生。救死扶伤是他的责任。
宝分她们赶过去的时候,场面极其混乱,人头攒动,两人虽有一米六八,却架不住一颗又一颗脑袋的阻拦。光是看他们的后脑勺,就足足有十多分钟。
“跟我走。”
宝分见强挤进去不行,另辟蹊径,拉着王婷从花坛下方的草丛中钻进去,又从另外一个出口出来。
远远就听到一阵威严赫赫的沉音:“都不要轻举妄动!”
紧接着又听到一阵如狼嚎般的嘶吼声,宝分下意识顿住脚步,意识恍惚,透过稀稀疏疏的灌木丛,微弱的路灯把路人惊恐的面色映照得一清二楚。
大马路中央,脚步凌乱的男人手里握着刀,头发湿漉漉的,面色惨白,蓝条纹的病服穿在他的身上,好似经过了无数次的揉搓,褶皱如树皮。
他忽而癫狂大笑,疯喊着:“蘑菇蘑菇---”
刀架在一个年轻女人的脖子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刷,胸口剧烈起伏,只剩下惊悚的抽泣。
“怎、怎么办?”
王婷也看到外头的可怖场景,惊恐万状,突然又攥紧宝分的手,“王军,王军在那里,可是他想做什么?”
宝分顺着视线看过去,王军站在病服男人大约五十米的身后,那里恰好是一个转角,路灯也坏了,有个石杆,上头缠满电线。
那里,是病服男人的盲区。
可她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的精神处于高度敏感时期,对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下意识做出应激到凶残的反应。
王军伸出脚,有颗石头从脚边滚落,下头恰好是个坡,撞到了一块碎玻璃。
当!
“小心---”
病服男人转过头,丢下人质,眼神中带着屠戮的残暴,猛朝王军攻去。
宝分捂着胸口,就看到一道黑影从目光里蹿过,如离弦的箭般快到难以捕捉。
一阵电光石火,先前那道指挥若定的声音的主人,三两下就把病服男被制服,朝一旁的警服男子伸手,拿起手铐铐住他。
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似调似侃笑着,不知说了句什么。
他什么也没回,偏过头来,深邃如海的眼瞳扫向花坛附近的木丛,片刻后收回。
街边的路灯明暗相交,裁剪不一的树影落在宝分的眼睛里,眼睑打落了几分细碎的阴影。
警员押走病服男人,王婷迫不及待钻出木丛,朝王军飞奔而去。宝分紧随其后,没想到病服男力霍然挣脱束缚,狰狞着一张青筋突兀的脸,冲着宝分扑过来,扭曲的眼神似要把她碎尸万段。
宝分躲闪不及,闭上眼睛挥出一巴掌。
啪!
打到了一个宽厚紧实的地方,不是脸,有块凸起的地方,她一移,又有一块,像是指缝交接处凸起的骨头。
她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黑乎乎的,一件放大的羽绒服背对着她,细看,她揪着的,竟是如山般雄伟的脊背。
“看够了没有?”
她心头一凛,下意识松手。病服男人被他反揿住,口里还在狂笑着‘蘑菇蘑菇’,另一个手铐铐在自己手上。
宝分忍着反胃的呕吐,多了份劫后余生的庆幸。曾经有多喜欢蘑菇,此刻就有多厌恶。
“宝分---”
人群被拨开,两道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过来,抱着她,哭得梨花带雨。
王婷扶着没有什么大碍的王军,在元旦的尾声,四个女孩抱作一团,心头的惧怕可见一斑。
第一次距离死神那么接近,那一秒的时间里,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人生的无情之处在于,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会先到来。
这一日的经历,对四个才大二的女孩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惊心动魄。
当然,还有更加妙不可言的注定---
“韩娅铃。”
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不容辩驳的威沉。
韩娅铃心头一震,前一秒还哭得声嘶力竭,下一秒就静若寒蝉:“表、表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好有缘哦”
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打招呼,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维鸠抬腕看表:“如果我没记错,你在财大读会计。”
“没错没错,表哥过目不忘,记忆超群,娅铃对您的佩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现在多少点?”
“北京时间十一点三十八分。”
维鸠扭着手腕上的扣子,灰色的衬衫搭配墨色的毛衣,扯了几下没成功,干脆不予理会:“为什么夜不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