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小保姆气鼓鼓的扔下了手中的抹布,剜了一眼沉默的像是石雕一样的刘威,回到了自己房中,随着噔的一声细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方南看着窗外,已经是下半夜了,对面的居民楼还有几户人家的灯是亮着的,在黑夜里像是孤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起身将窗帘拉上,又拿了一瓶啤酒和两个杯子,对着还杵在那里的刘威说道:兄弟过来坐。
刘威默不作声的坐到了刘威旁边的沙发上,两个人形成一个对角,方南用牙将啤酒盖咬开,把两个杯子倒满,一个自己拿着另一个塞进刘威手里,举起杯子和刘威手里的杯子碰了一碰:今天能看见你很高兴。
你家为什么会破产。刘威的手停在半空,杯子里的酒涌上来些微的气泡。
经营不善当然会倒闭了。方南将一杯酒咽下,闭着眼睛似乎在慢慢品味啤酒的苦涩和芳香。
你妈为什么会突然病倒。
我妈本来就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刘威睁开眼睛,眼中似乎闪过什么晶莹的东西,别问那么多,快喝。
值得么?刘威轻声问道,像是在抚摸一件极其轻薄的绝世名瓷,连声音都变的小心翼翼。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啊。方南终于忍不住了,一滴滴眼泪划过他的脸庞,慢慢滴进桌子上的酒杯里,很多原本已经压抑在心底的事情在模糊的目光中一件一件重见天日。
刘家大火之后,只有方南不相信专家的结论,结婚当日他离开之前特意检查过厨房的煤气,已经关好了。那专家组的煤气没关引起的火灾岂不就是无稽之谈。他花了一笔钱从当初和总管一起去现场的小王那里得到消息,有人曾经报告说刘家有黑社会聚集闹事,可总管硬是拖了一个多小时才感到现场,那时候刘家已经是一片火海了。他想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上查,查到了当时出动的总管刘健,刘家大火之后不长时间刘健就升了职,方南想从他身上查出线索不想却被刘健发现,顺藤摸瓜查到了他,私下里用手段把方南家里的厂子搞垮,方南的爸爸受不了打击自尽,妈妈本来就身体不好,受到这种打击更是直接卧床不起,所有的朋友,昔日和他称兄道弟的人开始像是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他只能白天去打一份工晚上再去酒吧当服务生维持家里的开销和给妈妈治病。
方南忍不住给了刘威一拳:他妈的你这些年跑去哪了?
这一拳有些分量,可刘威眼也不眨,他看着面前已经泪流满面的方南,仰头将手里的酒喝下,他缓缓说道:兄弟你不说我也知道,看你家小保姆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沦落到这种地步肯定是因为想要管我家的事。我之前也认识那么多人,到我婚礼上喝酒的更是不计其数,可最后只有你还在这里,我要敬你一杯。
刘威把装满酒的杯子跟方南手里的杯子碰了碰,他闭着眼睛慢慢将酒咽下,拍了拍方南的肩膀:没事了兄弟,我回来了……那些做错事的人,该付出代价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南听到刘威这句平静的话,突然有些不寒而栗,他觉得有一只魔鬼在刘威身上复活了。
已经是下半夜了,身居高位的刘健还没有睡,刚和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小情人激情了一番,刘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分外的疲惫,明年他就五十岁了,精力早就不如年轻人了。
可小情人就是不让他睡,一会儿趴在他耳边吹一口气,一会儿堵他的鼻孔,刘健双眼皮直打架,伸手把小情人的两只手搂住:别闹,快睡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中刘健觉得有人在拍了他脸一下。
别闹。刘健以为是小情人,出声喝止道。
啪啪啪,越来越大力拍在刘健脸上,刘健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的疼,他睁开眼睛,才发现他躺在自家客厅里,灯光大亮。他旁边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个面目清秀,一个冷漠无情。
刘健一个激灵想要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被绳子绑上了,越挣扎越紧,刘健知道今天是遇见高人了,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瞬间换了一副笑脸:两位大侠,有话好好说。
呦,醒的真快,刘总管还真是精力旺盛啊。方南揶揄道。
嘿嘿,让两位见笑了,不知道两位找刘某人是有什么事吗?
刘威伸手将刘健提了起来,让他能坐在沙发上,刘威盯着刘健的眼睛低声说:一件事,回答清楚就放了你。
好好好,您请讲。被刘威看了一眼刘健只觉得身体都凉了半截,这狂暴的气场让人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念头。
还记得七年前的刘家大火吗?方南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记得记得。刘健心里一颤,做过那么多亏心事肯定要有被找上门的觉悟,他故意假装不知情,那不就是一场意外么?
是么?那今天我也能让你的死变成一场意外,你信么?刘威轻轻的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瞬间整个大理石质地的茶几咔嚓一声裂开一条细缝,接着弯弯曲曲的缝隙像是树的枝桠布满了整个茶几,哗啦一声,大理石茶几碎成了一地粉末,上面摆放的各种茶具稀里哗啦的砸在地上。
刘健彻底怕了,身上的冷汗直冒,他说道:是……是洪爷让我晚点出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