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源殿内
夜色撩人,清影舞动,朱砂摇曳,轻拂慢屏,烛火柔光,和风物语。
芙蓉香蔓延,清香淡雅,芬芳馥郁,整座芙源殿内,清晰可闻。
殿寝中,尉迟鹭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双眸紧闭,面容平淡轻和,一点儿都没有白日里的冷漠不近人情。
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的细眉开始紧皱了起来,整张清冷的芙蓉面上,变的煞白惊恐,细白的手指紧紧的扯住了金丝芙蓉被,低颤:“不…不要……不可以……”
“放本郡主回去,快放本郡主回去!”
“我不要待在这里,不要待在这里!!”
“郡主?!”盛稷听到她的惊喊声,急忙的从外殿走了进来,抬脚走向床榻处,倾下身子去看她。
“醒醒,郡主……”
“罪奴!”她在睡梦中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抓的紧紧的,好像在痛恨他什么一般,怒声:“你胆敢囚困本郡主?!你该死!!”
盛稷身子猛然一僵,低下头去,略感惊诧的目光看向她,她说什么?囚困她?
他何时囚困于她?她这是做了什么噩梦了,这样受惊?
“本郡主不要……不要待在这里……不要……”
“哪里?郡主您在说什么?”
“不要待在这里……不要待在……地宫。”
“地宫?什么地宫?!”盛稷身子又低了一寸,与她只有一拳的距离,近的似乎都能听见她的呼吸声,盯着她的眸光里却有几分的晦涩难明。
“……地宫…不要……放、放本郡主走……”
“罪奴!该死的罪奴……放本郡主离开啊……”
“郡主?”他面色沉了下来,胸口的衣襟被她紧紧的抓着,怎么也松不开,只能低下身子去,轻轻剥开她的手。
却不想,她的手抓着他的衣领越抓越紧,越抓越紧,怎么也松不开,好似她睡梦中抓着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只有撰在手里了,才能心安。
“郡主,梦境是假的,您醒过来,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身子渐渐的远离开她。
她好像能感知到她的光明开始离她越来越远了,尉迟鹭有些害怕的摇头,“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不要关着她。
她不想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整日见不得光,寻不见人,只得见……他一人。
不要,她痛恨这样的日子,更无比痛恨这样的他。
他永远这么自私自利,只为着自己的私欲,却从不顾他人的意愿,强迫,无情,肆意掠夺,恣意妄为。
他该死,可她想活,她不能杀了他,尉迟家的江山,不应该断送在她的手里。
可是她在这里待了整整半个多月了,她知道,他一直在逼着她曲服,逼着她向他低头。
她虽不愿下嫁蛮夷之族,可她更不愿下嫁于她。
她的高傲,可不允许自己与这么一个罪奴之子,卑贱之人勾结在一起。
所以,她宁死不屈。
她要抓住这道光明,然后逃出去,她要向世人揭发盛稷与当朝陛下尉迟鸣的罪恶,要让他们受世人唾弃,万民咒骂。
尉迟鹭的手臂疏忽抓住了他的衣襟,再次将他扯了下来,这次却不像之前那样扯着衣裳不放手,而是紧紧的伸手揽住了他,好像把他当成了一个救命的树桩,抱着他,就能潜伏上岸,逃离这座阴暗昏沉的地下宫殿。
“不要…不要走……救我……救救本郡主……”她红了眼圈,已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像个小兔子一般,缓缓的睁开了那双潋滟多姿的桃花眸,活像个妖精似的,眼尾细长妖冶,可怜无辜,黛眉弯翘清冷,软糯无力,勾着他的魂都快要没了。
盛稷当即便感觉自己的心尖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好像什么东西从他的心脏处破了芽,快速的生长起来,似蔓藤疯狂攀附生长,似春季万物繁茂复苏,不抵岁月漫长,一下跨越了千里。
“郡主……”他的嗓音可见的哑了下去,盯着她的视线里带着醒目的爱意与倾慕,“您的身子,如何了?”
“难受……”她带着细微的鼻音,觉得自己的身子头昏脑胀的,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