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不复昔日先秦时风光的蓝田大营,自然也不复当初面对山东六国那般巨大压力的秦国那时一样,日日枕戈待旦,兵甲森严,军容整齐,士气如日中天,兵将一体······
徐章的脑海之中浮现出无数赞美的词句,可对于昔日那横扫六合,激荡寰宇,一统九州的先秦雄兵,却并无直接的印象。
有的只是存在于自己脑海最深处因为史书所载的零星词句而发散出的无限遐想。
“末将蓝田大营镇守将军华容辉,见过经略相公!”
蓝田大营镇守将军乃是实职,就类似于某某路某某军总管一样,不过品阶不高,不过七品而已,一向也只在陕西这等边境或者临近边境的地方才会设置。
至于蓝田大营镇守将军的前头还有什么虚职,华容辉自己没说,自然也不会有人深究。
“华将军!”徐章拱手回礼,华容辉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个头不算太高大,可腰身却浑圆,肚皮也鼓囊囊的,肉乎乎的脸庞,两只眼睛被那满脸的横肉挤的小的似黄豆一样,好在没有只剩下一条缝,否则的话,徐章还真担心这家伙到底能不能看见东西。
“华将军好福相。”徐章打量着华容辉,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人们在面对那些个长的胖的人的时候,从来不会直言说胖,多半都是用有福相有福气这类的话来应付。
当然了,那也得看说这话的人是谁。
若是说这话的人只是个无甚交情,又无亲缘的寻常人,估计华容辉连个眼色也懒得给。
可这话若是从徐章口中说出来,华容辉只感觉好似沐浴在春风之中,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浑身都暖洋洋的,异常通透舒爽。
“经略相公谬赞了!末将不过比旁人吃的多些,生的胖些,哪里谈的上有什么福相。”
满脸横肉随着展颜一笑,挤出四五道沟壑,那双黄豆般的小眼睛被四周的肥肉一挤,当真就变成了一条缝。
看着华容辉这般模样,徐章心底着实谈不上有太多的喜欢。
不是介意华容辉生的胖,而是因为华容辉身处军营之中,竟还能吃的这般胖。
再看看周遭的那些军卒们,虽谈不上个个面露菜色,弱不禁风,可瞧着气色却也不怎么好,不似华容辉这般便是在寒冬腊月之中,也是满面红光。
徐章虽然清楚,只根据外表来给一个人下定义的话,未免有失偏颇,可人有的时候就是如此,明知这般,却还是忍不住会这么想,这么做。
如今虽已过了腊月,却仍旧还是隆冬,北风猎猎,寒风凛凛,半空之上,细如飞絮一般的雪花簌簌洒落,偌大的军营之中,竟两个四下巡逻的队伍都看不到。
众人一边往中军大帐走,一边询问着蓝田大营现下的情况。
“如今大营之中有驻军多少?”
“在册的兵员约有一千三百余人!”
“一千三百余人?”
依着大宋兵制,一军人马,满打满算是两千五百人,可现如今蓝田大营的总兵力,却将将过了半数。
徐章微微颔首,表示知道,继续问道:“士卒们的具体情况呢?譬如年龄?”
若是在十几二十年前,大宋与西夏仍然征战不休,西军之中,便是地处关中平原腹地的闲散驻军,也是精锐的悍勇之士。
可如今三国休战依旧,天下承平,未起战事,虽说武官们品阶不高俸禄优厚,可若是没有了战争财的进项,又不能纵兵盘剥地方,这收入自然就低了。
类似于吃空饷,盘剥手下士卒的事情,也就成了屡见不鲜,屡禁不止的寻常事。
“这······”华容辉也没有想到,徐章问的第一个问题就这么犀利,而且徐章等人来的突然,他连个准备也没有,军中的情况究竟如何,徐章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瞒不过去。
而且谁知道徐章有没有已经提前派人调查过了,不过顷刻之间,华容辉心里头就已经有了主意。
“军中士卒普遍年龄偏大,这些年来又无战事,蓝田大营已有七八年未曾征兵入伍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华容辉索性便直接说了说话。
徐章却忽然轻笑着道:“华将军不必紧张,徐某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要了解一下蓝田大营的情况,华将军有话尽管直说,不必紧张,徐某也曾在军伍之中待过,对于禁军之中的一些情况,不说了若指掌,却也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