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了,走吗?”门外,传来傅萍的声音。
“走,马上。”九看了眼肩头,只是道小伤口,不一会儿已经不流血了,只是有些发白。他拎了拎衬衫肩头,将伤口盖住,然后将接近领口的两个纽扣扣上。
出房门,傅萍已经早早整理好情绪,看不出两人刚才的争吵。身上的亮橘色长裙比前天更加鲜艳,束起的腰带修饰腰线,脸上干干净净的,因为生命力,竟似那相片中的样子。
“你好像瘦了很多。”九发现。
“走吧。”她的手上有两道抓痕,“那个牌子的猫抓板很难买的。”
身后,黑猫优雅地走出来。九看了眼黑猫,又看了眼她。
“不知道为什么,它这几天都不让抱。”傅萍无奈道。
九上前弯腰,黑猫却是没像前两天一般温顺,跳进他怀里,身子却紧绷着,有些紧张。
“赶紧走吧。”傅萍已经在换鞋,“都三点了,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九给黑猫顺了顺毛,放下它,也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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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超市,傅萍显得格外兴奋。她没有掏出小本本找着计划买东西,而是从生活区逛到酒类,看到什么能摆在家里的,就买什么。
“你看这只猫咪玩偶,是不是和小九很像?”
“就是这个猫爬架,小九这两天一直在抓地板,是该买个猫爬架了。”
“这瓶好像和上次方记者送来的一样,要不我们买两瓶回去?”
刚过五点,购物车里就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超市里人很多,特别在生活区,九帮着傅萍抢了五组除湿剂,和洗衣液、洗洁精。
“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你放在阳台的那包是什么东西?”九在前面推车。
“喔,是黄梅天要扔掉的衣服。这次黄梅持续地格外长,一个不留神就有霉点了。”傅萍买累了,她指了指熟食方向,“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吧。”
“我还说,怎么总是有股”
嗡——嗡——
是何伟。
“你先去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
九接通后往超市门口走,尽量远离傅萍。
“喂,您好,我是何伟。是这样的,老板要我明天取一趟下省,后面几天我可能都没时间。可以的话,你知道海市的楚海广场吗,里面有家连锁超市。”
九顿住脚步,“我知道。”
“那好,我在超市旁边的咖啡厅。估计要坐到晚上,您什么时候有空?”
“五分钟。”
对面愣了愣,笑道,“您是正巧在附近?”
五分钟没到,何伟说完这句话,便看见九在咖啡厅外朝他招手,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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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伟与他想象中不同,在傅萍口中,这人是个混不吝的混子,但现在看上去就是个普通打工人。用的是二手电脑,但待人接物十分有礼貌。
“抱歉了,您想喝点什么吗?”
九没回答。
“哈,是不是我看起来和你想象中不一样。”何伟笑容很腼腆,“是我老婆改变了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堵着一口气就跑出去,过得很难。但她和我不一样,一直都积极向上。去年我们还有了个女儿-”
他高兴地打开手机,翻出妻女的照片。里面两人都笑得很幸福,跟傅萍曾经摆在桌上的照片一样。
“怎么只顾着说我了,您是有什么想给我的吗?”
九将傅萍曾放在床头的照片递过去。
何伟看见照片,眼神闪了闪,接过后摸了摸照片上哥哥的脸,不说话。
“你真的不想再见一面吗?”九试探问。
何伟沉默许久,喟叹道,“我想见,但已经没必要了。”
九愣了下。
“哥哥在高考那段时间瘦了二十斤,有很多人都说他学得努力。只有我明白,是因为他知道了我辍学打工,是为了供他读书,他一直内疚着。”
内疚?
“我见了他们,反而所有人都会更难受。爸很难受吗?”何伟垂眸问。
“并不。”九说了谎。
“那就好。”何伟将照片收进口袋,微笑道,“谢谢你。”
九的手伸进口袋,触碰到里面那把弹簧小刀,犹豫了下,将手拿出来。
他没有动手。
只是离开前,他向咖啡厅服务员要了张纸和笔,在何伟对角桌子旁坐下。
“廖局长,我是九。我能告诉你——包括组织所在地与所有相关人员、罪行与证据。只有一个条件,请将我设为污点证人,我作为受害人之一,希望得到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