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忆怕是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不但人跑了,连号码都不用了。
“可惜了,地界儿就这么大。”只见林逸淳随手抽了张纸出来不轻不重的拍在桌上,不耐道:“身份证号。”
只要这个人还没死,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林逸淳托了关系,通过宋忆的身份证查她在通讯的办卡记录,还有飞机高铁的购票记录等等,那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的魄力,比上当事人还多几分执着。
如果连他都找不到,陈馥当属不遑多论。比起这个,宋忆从那么早的时间就开始筹备调取监控的事情更为让她耿耿于怀。这个从大学时就认识的知心学姐,也曾是她将心比心真诚对待过的朋友,那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然这么的讨厌自己?
就如潜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随时做好了将她拉入深渊的准备,难免让她心惊后怕。
而一连过去几日,林逸淳那边都没有收到回讯,宋忆仿佛人间蒸发踪迹难寻。陈馥一次偶然间从噩梦中猛然睁眼,恶寒宛如冰凉的毒蛇爬上她的脊背,一瞬间愧疚、自责、沮丧,太多情绪纷纷汹涌而上,让她鼻头酸涩,是不是都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
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天,林逸淳迷迷糊糊中翻身,无意间碰到身边,立马睁开了眼。半撑着看去,发现陈馥好好的床不睡,反而缩在他的脚边正睡的香甜。他将床上她的被子拉下来给她盖好,近了才察觉到她湿润的眼睫。
倘使白日里再如何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到了夜晚也是终归还是毕现无疑。
唐茹之一直没能打通电话,换了陈克礼和陈嘉钰也不好使,最后只能打到了林逸淳那。
“你妈住院了。”林逸淳挂断电话,拉着还在愣神的陈馥起身,推进衣帽间,“把衣服换了,去看看。”
唐茹之为什么会住院不用多说,陈馥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她动作磨蹭,半天才出来,不是不关心,而是她意识到,唐茹之的住院意味着她们母女之间的平衡被再一次打破。
强势一方的倒下令人唏嘘,弱方倒下是活该。她去了,少不了低头。
“你也去?”陈馥见他已经站在了门口。
“当然。”林逸淳理所当然的说:“不用谢。”
唐茹之住在内科的住院部。两人驱车到了目的地,陈馥每一步都走得愈发沉重。
到了楼下,陈馥犹犹豫豫的不肯上去,只道:“你要不要…去买点水果之类的?”
林逸淳没勉强,看她进了住院大楼才转身。
他知道陈馥在担忧什么,刻意放慢了动作在水果店左挑右捡好一阵才折身回去。刚到病房门口,就见陈馥从里头出来,垂头丧气的像只落汤鸡。唐茹之中气十足的尾音还回荡在走廊里:“你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妈了!”
“陈馥。”林逸淳拉住她的手臂,低声唤她。
陈馥挣开,退后一步说:“我在楼下等你。”
来都来了,不进去露了脸属实说不过去,林逸淳看她急躁的按着电梯的按钮,推门进入了病房。
唐茹之面色铁青的躺在床上还没缓过劲儿来,陈克礼和陈嘉钰一左一右的在她床边陪着,同样是一脸郁色。
“逸淳来了。”陈克礼最先看到他,:“来坐。”陈嘉钰忙把自己的凳子让了出来。
“妈。”林逸淳没坐,把手上提着的水果放在床边的铁柜上,关切道:“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好些了。”饶是唐茹之当下情绪再大,面对女婿时还是会和颜悦色的,她问:“逸淳最近工作忙不忙啊?”
“还行。”林逸淳答的简洁,他环视这一家子人,转而直入主题:“陈馥还在外边等,我说两句就走。关于那件事…”
指的是什么事大家都一清二楚。话头恍一出来,听着的几人便脸色一变。
“逸淳啊,这件事…”唐茹之打断他,强笑道:“这是长辈之间的事情,我会找时间和你妈说说的。”
林逸淳微微一笑,仿若未闻接着道:“我妈的意思,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年轻人闹腾很正常,也不是什么大错,何况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没必要因为这事伤和气,小辈们过得好才最重要。”
须臾,病房内一片死寂。唐茹之石化般呆坐在病床上,缓缓问:“你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茹之!”陈克礼语重心长的劝:“说不定人就是像逸淳说的那样没放在心上呢?你不要想得太多了…”
“呵呵。”唐茹之自嘲的笑笑,这不正是她预料到的结果之一吗,家境好的人,连表达宽容都显得格外的慷慨,让人不得不心生感激…这于她来说只会是折磨。
一旁的陈嘉钰见状咬了咬牙,拔腿就冲出了病房。
“林逸淳!”她扬声喊住走廊尽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