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馥,宋忆怎么几天不见人影了?是忙着拉客呢还是压根没来?”
快到上客的时间了,一众人聚在包房区的休息室内,叽叽喳喳的闲聊着,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讲话头引到了陈馥的身上。
陈馥在走神,听到有人叫她,只好随口应了声:“不太清楚。”
谁知那人嗤笑一声,不知是随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你俩不是最要好么?”
陈馥将柳琴连着琴袋抱在腿上,双手叠放在琴上,坐的安静又规矩。她闻言没再接话。
这段时间她的确没和宋忆有什么交集。之前偶然一次在宿舍碰见她回来拿东西,两人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打了声招呼。宋忆似乎已经从瑶姐那儿得知了自己马上就会离开樾町小筑的消息,她从以前的馥馥长馥馥短,至此变成连一个多余的笑脸都不愿意给的宋忆。
落差之大一度让陈馥产生了愧疚的情绪。她怎么说也是宋忆领进行的,如今自己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越过她和瑶姐提了离职,她有理由生自己的气。
她也不一样了。如今的宋忆并不再在闲暇的时候和她们混在休息室闲聊拌嘴,有人说宋忆一直在休假,有人说瑶姐直接将饶诗念手上的大部分散客名单给了她。
人们见她现身的少了,说什么的都有,只是唯一能佐证这些推测的只有一点——那便是挂在休息室里那张业绩排行榜。
原来一直徘徊在中游的宋忆,近日来名字已经连升了好几格,隐隐还有往上的趋势,导致这些人揶揄不到宋忆,就找上了陈馥。
这种时候装聋作哑比什么都好使。
“陈馥,陈馥。”瑶姐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门口。
陈馥连忙应道:“我在。”
“捌捌包厢指名,准备准备快去吧。”瑶姐话了,想起什么,又补上一句:“宋忆也在,她推的你,回头记得好好谢谢她。”
陈馥是后脚要走的人了,再加上最近一直挂着零蛋,让瑶姐对她的态度也跟着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她的语气淡淡的,却在不小的休息室里引起一阵波澜,因为这话,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馥的身上,充满着探究。
两分钟前陈馥还说和宋忆没来往呢,这转眼就给带上单了,让人怎么想?真够装模作样的。
要说宋忆近日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捉摸不透,那陈馥就是无人问津众人皆知,一时间就连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陈馥站起身来,单手提着琴袋,那萦绕在心头数日的不安也在这一刻被随之放大。
等到推开捌捌包厢门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这股不安来自哪里。
她最怕见到的那个人此时正大喇喇的坐在主位上。
许柯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很满意陈馥瞬间慌乱的反应。透黑的眸子水盈盈的,仿佛误入人间的幼鹿,弱小的惹人怜爱。可不就是这瞧着纯洁无害的模样,最能骗人么?
宋忆也的确在这间包厢内。她慢悠悠的收好自己的东西,款步向陈馥走去,语气中是久违的亲昵:“馥馥,这不是巧了么?刚和许总聊天儿呢,原来他是你的熟人呀!这不,我自作主张,大家也有个机会一块儿叙叙旧。”
陈馥愣在原地,嗓子哽的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
宋忆笑了,她和许柯打了声招呼往外走,经过陈馥的时候脚步一顿,压低了声音:“顺便提醒你一句,不好抹了许总的面子,别成了第二个饶诗念……你知道后果是什么的。”
听着包厢门重新合上的“叮铃”一声脆响,陈馥就如被噩梦惊醒的梦中人,阵阵冷意在五脏六腑弥漫开来,心惊胆寒。
她不是没和宋忆提过许柯这个人,当时的宋忆还是那个知心体贴的学姐,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坚持原则做好自己。但今天,陈馥只能从她只言片语中感受到恶意。
经过上次的偶遇,许柯只当自己已经辞职了,不可能无缘无语的点她的曲子。为什么?宋忆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对自己敌意这么大?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该怎么做?
霎时间涌上的太多疑问剥夺了大脑的思考能力,陈馥看着许柯,心道今天是很难善了了。
许柯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同席的还有另外两个与他年纪一般的男人,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轻浮模样。
“噔”的一声,这是玻璃杯底碰上陶瓷桌面发出的声音。
许柯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陈馥,却不急着说话。
陈馥心里打鼓,仍是强笑:“许总晚上好,好久不见,今天想听什么曲子。”
许柯没答,拿起手边的白酒瓶子,往刚才搁的杯里开始倒酒。酒液淅淅沥沥的往下落,直到九分满才停了下来。
许柯不轻不重的放下酒瓶,手肘搭在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陈馥,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还好杯子不深,陈馥看了一眼,这杯少说也有三两的量。识趣的,她就该上前去端着杯子一饮而尽,然后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不识趣呢?陈馥不敢多想。
“许总,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是有点误会。”她选择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