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够了…”陈馥仍是垂着头,声音听着闷闷的:“放开我!”
这话让她说的是咬牙切齿的,但无论是羞怯,还是恼怒,都着实不太该出现在一个善于精心伪装自己的女人的身上。
她这番表现不太像是装的,这就恼了?此时的林逸淳并不怀疑,她要能有这个本事,一定能当场将自己撕了。
怕是玩笑真开得有点过了,他这边刚想放开陈馥。
“林逸淳!”
敞开嗓门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你丫干什么呢!上个厕所这么半天!”
林逸淳终于松了手。
“我收回之前的话,今天我对你刮目相看。”他粲然一笑,露出洁白齐整的牙齿,这是他惯用来蛊惑人心的一面。
陈馥再一次愣住,如愿以偿脱离了桎梏的她却仍是手脚冰凉。
这头的余竞本来先一步出去叫代驾,可等了老半天都不见林逸淳人影,这才又进来催。
这会子见人终于磨磨蹭蹭的出来了,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我是不是得叫人去厕所里捞你?”
“去吧,顺便给你自个儿捞点儿夜宵。”林逸淳面无表情大步朝外走着,途中与一名服务员过了身,又想起什么:“哎,你。”
“老板晚上好。”服务员立马站住,等着吩咐。
“你们有个人在厕所那,怕是醉的不轻,你去看看。”林逸淳抬了抬下巴。
“谁啊?你认识的?”余竞一听,朝走廊方向探头探脑的:“还用得着你林大少爷特殊关照?”
“不是你的事儿少打听。”林逸淳一把揽着他的脖子,将人带了出去。
余竞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他拉开后排的车门,先一步迈了进去:“先送你回去。”
说着,他拍了拍驾驶座:“哥们,先去趟江洋畔。”
“好…好的,老板。”这代驾说起话都有些磕巴。
“你尽管开。”林逸淳轻车熟路带上车门,往后座一靠:“磕坏了不让你赔。”
要说余竞与林逸淳两个,真能谈得上是臭味相投,两人家境不俗,又都是张扬的性子,直来直往惯了。
就拿余竞今天开的这车来说,找个胆儿大的代驾不容易。
“以后就待a市了?”余竞对林逸淳说的不可置否,开始闲聊了起来:“你爸妈那大牛还没给你兑现呢?”
“你以为买菜呢?”林逸淳斜睨他一眼:“这回不好办。”
“怎么说?”余竞来了兴趣。
林逸淳叹了口气:“喏,这不相亲呢嘛,回来a市我就没歇着。”
“哟。”余竞笑了:“你妈这是自己管不住你,找个媳妇儿来制你。”
林逸淳面露不悦。
“别介。”余竞仰头靠在头枕上:“哥几个车多,大牛不要也罢,咱不受这个委屈,可千万别勉强!”
林逸淳哪能不知道余竞是有意看他笑话,嗤笑一声:“闭嘴吧你。”
“不过啊,你要是能找个托,先把你这大牛骗到手再说,也不是不行。”余竞堪称馊主意专业户,想什么说什么。
托?今天倒真发现一会演的。
“你瞧,a市的这些个老梧桐,是不是比十年前长得更茂密了?”余竞见人不搭理他,试图又找起了别的话题:“逸淳,你能回来真挺好的。”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无端感慨?”林逸淳散漫的笑笑,眼神却不自主的顺着他的话向车窗外看去——呵,还真是。
街道上种着连排的梧桐,树干经过常年的风吹雨淋有些发白,这时还没有蝉鸣,晚风一过,巴掌大的树叶便沙沙作响。
但此刻的饶诗念是听不着这些让人骨子酥麻的沙沙声了,她回宿舍的时候,耳边传来的,是来自卫生间的一下接一下的呕吐声。
陈馥蹲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的,像是要把今夜所有的不甘与憋愤发泄出来。
等她吐完,人已经没了半条命。
刚听到宿舍有响动,陈馥还以为是宋忆回来了,这会儿出来一看,才知道是饶诗念。
“嗯…你乖乖的,姐姐有时间就来看你。”饶诗念正在打电话,声音难得的低柔。
陈馥识趣的噤了声,悻悻的拿起了洗漱用品折回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