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言正在赶车,闻言轻声称是。
天穹之上,几朵云遮住了秋阳,车中的光影渐渐暗了下来。
萧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茶水滚过咽喉,他狭长的凤眼漆黑晦暗如云雨:“李瑟瑟,不必留了。做得干净点。”
街头酒肆。
穿五彩丝绦罗襦裙的少女,抱一座绛纱灯,盘膝坐在高高的青黑色屋脊上,目送长檐车远去,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
李瑟瑟也太没用了,她都帮她想好主意了,到头来却还是搞得一团糟,以新帝那脾气,说不定她还会搭上性命。
究竟要怎样,才能杀了南宝衣呢?
秋风过境。
少女腕间和腰间成串的小金铃叮铃作响,流苏丝绦随风招摇,隐约露出佩戴在腰间的一枚桃木牌。
她眺望北方,清澈的瞳孔里掠过一重重思量。
……
“李瑟瑟死了?”
长乐宫寝殿。
已是初冬。
南宝衣穿了件獭兔毛领琵琶袖的小袄,坐在熏笼边吃秋天晒制的柿饼,撕开遍布糖霜的柿饼外皮,便见柿肉甘甜软糯,入口即化。
荷叶为她添上热杏仁茶:“可不是?奴婢也是才听宫人说的,好像五六天前就死了,说是半夜起来,对您和天子深感愧疚,为了谢罪,自个儿吊死在了李府花园的柳树底下,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僵了!怪吓人的!”
南宝衣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柿子肉。
她才不信李瑟瑟会因为愧疚而自尽。
不过说到底,李瑟瑟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她弯起眉眼:“这柿饼真甜。对了,今天是国子监开冬学的日子,咱们去给阿弱送一些,他爱吃甜食的。”
荷叶笑着称是,特意拎了满满一食盒的柿饼,好叫阿弱分给其他小朋友吃。
主仆俩来到国子监门口,才发现来的不只是他们,不少家族长辈都亲自送自家小孩子来上学。
有的小孩儿第一次读书,在门口哭着闹着死活要回家,娘亲也舍不得,便抱着小孩儿痛哭流涕,最后被严厉的父亲提了棍子,好一番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