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低垂睫羽,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奏章:“又怎么了?”
“微臣年轻时,曾与寒门女子有过一夜露水姻缘,不料她竟怀上了微臣的子嗣。微臣为孩子取名赵庆,这些年常常拿银钱接济。虽然是个外室子,可到底是微臣的亲骨肉,微臣是非常心疼他的。
“谁料,谁料昨夜竟然有人谋杀庆儿,还把他的头颅,丢在了微臣的门前!娘娘,微臣白发人送黑发人,微臣悲怆万分,痛不欲生啊!”
赵炳伏地大哭,泪流满面。
沈姜眉尖轻蹙。
她不耐烦地翻了一页奏章,沉声道:“这种事,拿去叫司隶定夺。吵到本宫面前,成何体统?”
“娘娘有所不知……”赵炳抹了抹眼泪,“对庆儿动手的人,正是南司隶!庆儿娶的是南司隶的好姐妹季蓁蓁,可是南司隶嫌弃庆儿配不上季蓁蓁,所以才买凶杀人!叫她定夺,她能定夺出什么?!”
“可有证据?”
“证据……”赵炳心虚,“凶手做事干脆利落,并没有留下证据。但是除了南宝衣,庆儿从未得罪过其他人,所以幕后凶手一定就是南宝衣!娘娘英明神武,求娘娘为我庆儿做主呀!”
年过四旬的太尉,又开始嚎哭起来。
沈姜被他哭得脑壳疼。
她冷眼睨向赵炳:“赵庆虐待季蓁蓁的事,早已从龙吟寺传遍长安城。本宫若是季蓁蓁的好姐妹,本宫也要杀他。赵炳,你想借本宫的刀杀人,也该掂量掂量你儿子的分量。”
赵炳愣在当场。
他对赵庆这个私生子本就没什么感情,沈姜不肯为他做主,他倒也没觉得有多么难过,只是面子上挂不住。
他眼眸微转,很快哽咽道:“庆儿之死,微臣认栽。可梧儿的事,微臣却放不下。梧儿被宁晚舟打成重伤,右手骨碎,连毛笔都握不住,已然是个残废,镇国公府却始终没有对我赵家赔礼道歉。娘娘,求您降罪镇国公府,给微臣做主呀!”
沈姜简直要笑出声。
她合上奏章,含笑望向赵炳,阴阳怪气道:“赵炳,赵太尉,你儿子调戏镇国公府的小妾,没被打死就不错了,你还好意思来告状?本宫若是你,教出那样的逆子都要羞愧死了,哪来的脸告状?”
她美貌绝伦,宛如开到荼蘼的牡丹。
可是那双丹凤眼却勾勒出锋利的气势,她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一言九鼎、不可侵犯,无愧皇后之威。
面对这样的沈皇后,赵炳汗流浃背,无言以对。
良久,他忽然梗着脖子道:“微臣确实想借娘娘的手铲除异己,可是对娘娘而言,镇国公府本就是个挡路的。铲除镇国公府,收回宁肃手里的兵权,对娘娘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