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长期服食药散,容貌俊美不输萧煜,又因为一手行楷是天下闻名的孤绝清冷,所以比寻常贵公子更添几分岁月沉淀后的风雅气度。
他放下茶盏,淡然地看一眼萧弈。
他惋惜道:“当年皇太子容貌气度冠绝长安,没想到雍王殿下更加风姿卓绝,举世无双。这般姿容,若是就这么死了,当真可惜。”
他挽起织金宝相花的袖口,探出肌色如玉的手,从签筒中挑出一支绿头青竹签。
魏太师拧眉:“裴慕安!”
裴慕安温文尔雅:“魏太师固然与皇后娘娘交好,却从不曾了解过皇后娘娘。青阳帝姬刚殁,娘娘定然经受不住再失一子的痛苦。”
话音落地,他将竹签排在南宝衣的竹签旁。
一锤定音。
南宝衣悬着的心,悄悄放了下去。
两支生,两支死。
二哥哥至少不会被判处死刑了。
究竟如何处置,得经过商讨再做安排。
魏太师等人相继离开,去街上用午膳。
南宝衣坐到萧弈身旁。
大堂两侧燃着一排排高低起伏的灯火,高塔里阴冷潮湿,挂在墙壁上的黝黑刑具更显恐怖。
她摸了摸萧弈腕间的枷锁,小声道:“疼不疼?”
萧弈注视着她。
小姑娘穿龙首鱼纹官袍,用黑色丝带扎着高高的马尾,小脸雪白坚韧,瞳孔黑白分明,像是能勇敢地扛起一切灾厄。
她已不再是当年锦官城里,那个娇弱笨拙的南家娇娇。
她是值得信任的。
他薄唇含笑:“不疼。”
“骗人。”南宝衣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腕子,“都磨出血了,还说不疼……”
萧弈眉目温柔。
小姑娘满眼都是心疼,细白温软的指尖触在他的伤口上,像是浸润在温暖的春水之中,他一点儿也不疼。
她难过地噘着嘴,唇瓣嫣红如花瓣。
是这冷清黝黑的广恩寺高塔里,唯一的暖色。
看了片刻,他慢慢收回视线:“再有半个月,就是世家品评的日子。南家若想位列世家,得和其他世家交好。镇国公府和周家我已打过招呼,剩下的,得看南娇娇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