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太后娘娘说了几家子好儿郎,玉琭也上了心,温宪是个温和的孩子,便是活泼也不及她姐姐,故选额驸更得仔细,不能叫温宪委屈了半分。
回去问了温宪的意思,温宪听了一遍,对眼下所谓的几个好儿郎全然没什么感触,只约莫是小时候见过的,瞧着都是一般。
“额娘,女儿的事儿不急,总还想着多留在您和阿玛身边几年呢,就如姐姐这样的,说是成亲留在京中,可仍不能时常腾出空儿来跟您见面,而今又怀着身孕,我且瞧着便觉辛苦非常,便一点儿也不想要同谁成亲了。”
“瞧瞧回头能不能叫皇阿玛松松口,就说我命里就不该成亲,赶明儿年纪大些了直接住到公主府去,宗亲里谁家的孩子多便过继给我一个,如此也不叫我膝下空虚,老来孤单。”
温宪原只是随口一说,可说着说着还真觉得如此甚好,连抱着额娘的手臂撒娇,恨不得现在就叫额娘点头同意了去。
若非玉琭是穿来的,恐还真接受不了温宪这样叛逆的思想。
玉琭笑着点了点温宪的额头,真真拿着孩子没办法:“胡说什么,你这话敢同我说,可敢同你阿玛和皇玛玛说吗?看他们怎么罚你,怕不是立刻便要给你择个好的成亲了去!”
玉琭没甚责怪的意思,她膝下这么些孩子,四爷和六爷虽都是孝敬的孩子,可到底是男子,长大了也就没从前同她那般亲近了,小九更不必说,才多大一点儿句总想着往外跑了,在他六哥府上住这么些时日也不说想她。
说到底,陪伴她多的还是昭宁和温宪这两个孩子,昭宁胳膊肘向外,一痛舜安颜成了亲可是想不起额娘了,唯独跟前儿这个整日粘着贴着,离开一会儿便要着人来问一问什么时候回去。
私心里,玉琭也不想温宪这么早成亲,若是不喜欢硬叫两个人凑到一起过日子,那才真真受罪呢。
只是这万恶的封建社会那儿给女子在外立足的机会,即便温宪身为公主,恐也难如愿。
见温宪满脸的不开心,玉琭不免心软,抚了抚女儿的小脸儿道:“罢,总归这事儿也不急,在拖一拖也使得,你回头寻个机会在你阿玛跟前儿旁敲侧击些个,他倒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先前你三姐姐过得不好,你皇阿玛还想了法子来着,说到底额驸到底是没得自家公主来得要紧。”
温宪也是个聪明的,知道额娘的意思,天下的颜面和尊严大过天,可由不得个人胡闹,可面子之下,旁的便不甚紧要了。
就拿三姐姐的婚事来说,她嫁给噶尔臧,是为维护朝廷和蒙古诸部之间的和谐,至于嫁给的人是不是噶尔臧全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的态度,是三姐姐,婚事成了,事儿也就成了。
前阵子听说噶尔臧奄奄一息,几乎要死,然死就死了,有三姐姐在,朝廷同蒙古各部的情谊也还在。
那换做她,皇阿玛不消得她嫁去蒙古是心疼她,她是择不出个喜欢的了,不妨叫皇阿玛更疼爱她些,给她挑个家世好身子不好的,且盼着他咽了气,也就自由了。
温宪欢喜起来,然又想,左右有皇阿玛和额娘撑腰,什么额驸不额驸的属实不重要,便是给她挑个长寿有福的也无所谓,她若不爱见,额驸便是撒泼打滚也进不得她的公主府。
只是这般一来,难免叫外头道一句夫妻不和,反叫阿玛额娘为她操心,也是罪过。
得!思来想起,还是得走三姐姐的路子,省得再辜负了谁。
这事儿不急,温宪也不多想,又笑盈盈同额娘说起舅舅一家的事儿了。
温宪同舅舅家的表姐妹们关系甚好,便是她们去了蜀地也时常通信,算起来福成舅舅去四川可是有几年了。
恰老太太塞和里氏身子抱恙,十分惹玉琭惦记,康熙爷也十分信任福成,出了太子和托合奇谋逆案后,他总觉身侧不安,一直没决定好叫谁领了这九门提督的差事,只能叫六爷先兼着。
然六爷还得管着原先大阿哥丢下的那摊子差事,故两头兼顾属实忙碌,康熙爷便想着将福成给调过来,也方便塞和里氏回京养病,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便不叫她跟着儿子折腾了,回京安享晚年去。
因此,冬月里康熙爷便去信叫福成回京述职,经由四爷和福成举荐,推大学士年羹尧做四川巡抚,年后赴任,这年节里福成也该快到了。
温宪可惦记着,恨不得日日都叫人问一问,这会子又同额娘说去表姊妹信上给她介绍的蜀地风物,可惹她向往万分,姐妹们还没到,她便先求了额娘,叫表姊妹们在她院子里多住几日了。
玉琭无不肯的,心中也极盼着额娘和福成一家回来,又怕风雪阻路不敢催促半分,只好叫四爷和六爷操心派人接应着,若是实在难行,也不拘着非赶回来过年。
寻安稳的地方先安顿了,冬雪开化了再慢慢回来也不迟,都这么久没见了,也实在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是安全要紧。
如此盼着盼着,到年根儿了竟也将一行人盼来了,福成先送老娘和妻儿们回府,这便梳洗沐浴一番去畅春园给万岁爷和德贵妃娘娘请安去了。
福成原就是个沉稳的,经此历练更是积淀不少,玉琭见他还蓄了短短的须,顿觉弟弟凭白比他老了十岁似的,原是有些想哭,可见弟弟像小时候似的还悄悄对她挤挤眼睛,又忍不住笑了。
稍稍叙旧,玉琭便陪在康熙爷身边听福成述职。
因着蜀地民族众多,福成临走时康熙爷嘱咐过,切以“安静”为要,无为而治便是大功。
福成说是去四川避风头的,可真奉命过去了才知不是什么闲差,只是想求稳绝非易事,且先前的数位官员大都无所作为,这地方都积攒着相当多的沉疴旧疾亟待处理。
然既来了,福成还是想做出几分样子来,不辜负万岁爷的嘱托,故这些年不少殚精竭虑,也算出了些成绩,而今禀了万岁爷也是信手拈来,丝毫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