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琭听这话果真是动了气的,眼中虽还是含着泪,可那眼神儿却没了伪装的怯懦,只管瞪着敬嫔恶毒的嘴脸。
敬嫔怎么说她都不在乎的,但这句没教养可是将她额娘,将她一大家子都骂进去了。
她原只是想磨一磨敬嫔的,叫人知道她德贵人不是那么好惹的,可这会子玉琭却不想那么简单了事了。
敬嫔不是嫉妒她得宠吗,那今儿就叫人瞧瞧,什么才是得宠应有的待遇,什么才是万岁爷心尖尖儿上的人。
玉琭腾得起身,也不在僖妃和敬嫔几个跟前儿跪着了,既是要以退为进,既是要好好让人知道自个儿的委屈,那自是要跪在众人都能看见的地方,叫敬嫔好好威风一把。
“妹妹今儿受教了,这便领罚,多谢敬姐姐教导之恩,妹妹谨记心中,没齿难忘。”
待说罢,不经僖妃的允,玉琭便只管转身出了永和宫,寻了宫道上一处不大平的地方,利利索索的跪了下去,不仅跪,还要流着泪大声认错去,且看敬嫔能经受到几时。
“奴婢知错,还请敬嫔娘娘消气!”
“奴婢知错,还请敬嫔娘娘原谅!”
“奴婢知错,不敢得罪敬嫔娘娘,以后定不敢了!”
玉琭只哭喊了这三声,满永寿宫的大小主子们便尽是坐如针毡、心头狂跳,德贵人这样闹,是要将万岁爷和太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招来啊!
“你自以为用苦肉计便躲得过吗?德贵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敬嫔恼怒至极,还从未见过像德贵人这样拿罚来做挡箭牌的,当即便想叫人将德贵人拽进来,给了人俩巴掌才痛快!
然下头人是真真坐不住了,旁的便不说了,惠贵人和荣贵人可不是愚的,她们自然知道德贵人在万岁爷的心中有多重,当年孝昭仁皇后发难,万岁爷还一味的护德贵人了,不给孝昭仁皇后脸面,眼下区区一个敬嫔,自不必多说。
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了,二人听着外头德贵人一声声的赔罪,只觉得催命似的,这便紧忙起身告辞。
“僖妃姐姐,臣妾忽地有些身子不适,想来是昨儿没歇好,头风病又要犯了的,这会子便想回去歇着了,改日再来瞧姐姐。”
荣贵人寻了借口,惠贵人紧忙也跟上:“荣姐姐身子不妥,臣妾陪着姐姐回去才放心呢。”
说着惠贵人还揽住了荣贵人的手臂,荣贵人这便也演上了,手指抵着额角,半边儿身子都微微靠着惠贵人,二人微微屈膝,也不管僖妃答应不答应这便转身要走。
僖妃蹙着眉没应声儿,心里也是气得不行,明明是德贵人同敬嫔不对付呢,竟跪在她宫门前招摇,若真招来了万岁爷,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不能叫惠贵人同荣贵人置身事外了,今儿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走,便是万岁爷要怪罪下来,她们也得占着法不责众这四个字儿去。
“妹妹们留步,既是荣妹妹身子不适,何必再老远回了东六宫,便先在本宫这儿歇着吧,知秋,扶荣贵人去偏间稍躺,本宫去劝劝敬妹妹。”
说罢,僖妃便给了身边儿人一个眼神儿,知秋当即会意,着永寿宫的小丫头们看紧了在场的人,自个儿一手揽一个,硬拉着惠贵人同荣贵人进偏殿。
见荣贵人同惠贵人要反抗,知秋压着声儿警告一句:“贵人们这会子便是走也晚了,永寿宫门前人来人往,想来早传开了德贵人的事儿,二位便是走也脱不开干系,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免得再被牵连,不能抚养阿哥们不打紧,可不能再连阿哥的面儿都见不得了。”
蛇打七寸,荣贵人和惠贵人最最在意的也不过是自己的阿哥,且被知秋如此要挟,二人岂敢再生出旁的心思来,只得压下眼中的着急飞快去想明哲保身的法子。
这头儿稍安了,然外头还乱着,僖妃原是要拉敬嫔了,谁道敬嫔也是破罐破摔了,甩开了僖妃的手便带人朝外头的德贵人去了。
她知道德贵人算计她呢,这事儿闹大了还得是她理亏,一会儿只怕要受罚,既是如此,倒不如再给了德贵人一巴掌,也叫她受罚受得心中再痛快些。
她过不好,德贵人也别想好!
她父兄眼下正得用呢,德贵人算得了什么,家里不过是出来个三等侍卫,说到底不过时把门儿的奴才罢了,万岁爷岂能为了德贵人不顾她,便是不看在她的颜面上,也总要看在他父兄的面子上,看在眼下战时的面子上。
“敬嫔你要干什么!”
僖妃怒斥了一声儿,不过也是声儿大雨点小的,只是嘴上的工夫做的足,瞧她动作,却是拦也不拦人的。
先前僖妃还怕敬嫔和德贵人的不对付牵连了她去,可这会子又想,闹大了倒也不是对她没什么好处的。
敬嫔没规矩,她劝不住,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万岁爷岂能怪了她。
闹吧!再闹得更大些,最好是敬嫔打了德贵人之后,德贵人再还给敬嫔一巴掌,叫万岁爷将两个人都厌了去,正好便宜了她去。
不过这般傻站着可脱不开身,僖妃眼瞧着敬嫔立在德贵人跟前儿了,那胳膊都抡起来了,僖妃忽得一声儿高呼:“敬嫔不可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