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漓水城，乃至整个苍云帝国都如临大敌的变异病毒的确出自紫瞳之手。

这将原始毒株在短时间内改造得更为致命的能力得益于他的另一项技艺，一项在魔界非常普及，但却难以精通的古老手段——魔药学。

魔药学的基本原理并不复杂，魔族通过自身特殊的力量运用，能够精准地掌控非常微观的事物，不管是提炼后的药材还是随处可见的霉菌，都能够在魔药学的影响下成为治病的良药，或是杀人的武器。

而魔药学的水平界定主要看的就是施术者能够掌控什么级别的物质，紫瞳作为这一途中颇有成就的佼佼者，恰好能够完成病毒层面的改造。

虽然做不到那些魔药学大师那样的随心所欲，但加强漓水伤寒病毒的毒性与他而言还是相当轻松的。

“可惜想要提升毒性，就必须削弱传播能力方面的结构，现在的病毒只能通过水源和食物感染，如果能和原始毒株一样通过空气传播，整个苍云帝国的人都得死。”

“不过也足够了，漓水城五成以上的水井都被我投下了病毒，只需要等上几天，这座城池就会沦为人间炼狱，我倒要看看在死亡面前，你们这些虚伪的人类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故作清高。”

“李慕，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些亡魂的债都要算在你的头上，天赋再高、实力再强、人脉再厉害又如何，在我紫瞳面前，还不是无计可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紫瞳的歇斯底里般的笑声并未传到李慕的耳中，他和甄妮还有李磐组成一队，正穿着厚重的隔离服，穿梭在一张张病床之间。

“大娘，您回忆一下，前几天王锤是和你们一起吃的午饭对吧？”

“这么说你们两个四天前晚上和吴一凡喝过酒？偷偷让家人送过来的吧？这隔离病区可不能喝酒。”

“明白，所以上周王锤和吴一凡的妻子都来看过他们，你还看到他们一起吃了烧饼。”

“大爷，您提供的信息很有用，回头我会让大夫给你晚饭加两个鸡腿，您记得问她要哈。”

流调工作需要极大的耐心，丁号隔离病区新出现的这两位死者在近一周内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李慕他们都要仔细询问，然后从数不清的无用信息中筛查出线索。

同时还要辅助病区巡逻记录、医护人员的描述等等证据，最后才能形成一份完整而详细的调查文件。

所幸不管是李慕还是甄妮、李磐他们，都在修炼生涯中铸就了平稳的心性，所以经过整整一天的询问，最后还是彻底还原了王锤和吴一凡两人生前的行为轨迹。

“师父，这两个人除了吃饭喝水，的确没有可能的感染途径了，难不成真的是城里的水源和食物出了问题？”

甄妮撩起散乱在前额的秀发，她虽然是女儿身，但打小就在天龙酒楼学做侍女，生意好的时候每天就睡一两个时辰是家常便饭。

所以纵使来了漓水城后就没怎么休息过，一直保持着连轴转的状态，此时面对繁复的信息却还能保持清晰的头脑。

一旁的李慕和李磐明显在这方面的能力就差了点，此刻已然是有些头晕脑涨，靠着体内的天地元气才能强行集中注意力。

“既然结果如此，我们也别想太多，就从食品和饮水入手，隔离病区的伙食是统一烹制的，安全上基本能够得到保障，那大概率出问题的就是他们私下吃喝的部分。”

“管理还是有漏洞啊，以为丁号和戊号病区都是轻症，所以在很多细节上就松懈了，你们看，家人从外送餐，甚至送酒的情况都时常出现，这样岂不是让隔离制度形同虚设了吗？”

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事情的脉络逐渐明朗了起来，对于丁号隔离病区所出现的违规现象，李慕也深知负责管理和维护病区之人的难处。

如今漓水城最缺的就是健康的人，各个岗位已经不是超负荷运转的问题了，那些参与抗疫的战士和医护人员几乎都是在拿命和病魔搏斗，要知道他们之中大部分都不是修士，没有钢筋铁骨和天地元气的支撑。

累了，便席地而睡，一有任务马上又起来；饿了，也只是啃几口干粮，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吃一口热乎饭。

但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任何的怨言，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在证明着对这个国家、对同胞们深沉的爱。

对于这些已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的凡人英雄们，李慕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去责怪什么，要怪，就只能怪他们这些平日里享受着海量资源的修士，没能遏制病毒的蔓延，没能找出治病的办法，没能抓住幕后的黑手。

“我认为这条记录最为可疑，王锤和吴一凡两人的妻子在同一天到访，四个人一起吃了烧饼，时间距离发病恰好是一周，符合一般伤寒病毒潜伏期的特点。”

如今多说无益，甄妮指着清单中的一行字开口说道，这王锤和吴一凡本就是邻居，两人的妻子也互相认识，结伴来隔离点探望丈夫倒也没什么疑点。

只是这烧饼出现得恰到好处，是两人近一周以来唯一摄入过的，非出自统一中央厨房的食物，自然成为了李慕他们怀疑的对象。

三人马不停蹄，直接赶到了城西的一片居民区，由于封城的缘故，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巡逻的士兵和执行任务的医护人员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人影的出现。

“这间就是王锤的房子，隔壁则是吴一凡的家。”

“咚咚咚，有人吗？我们是城主府的，请问有人在家吗？”

甄妮和李磐走上门前询问，却不料如何敲门都没有回应，安静的房子透露出一股不祥的气息，让李慕眉头一皱。

“直接闯进去吧，如果真的是烧饼出了问题，我猜王锤和吴一凡的家人应该也吃了。”

当机立断，李慕抬起一脚就把并不结实的木门踹开，隐约中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从房间深处飘来，让甄妮和李磐也是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