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木森指着合同上的条款,笑道:“既然是自己人,表面功夫就算了,这合同上的所有条款我都同意,但是我有一些附加条件,这是和商七图定的历年来的惯例,只不过今年的比例有些不同,你且记好,只能笔译,不能口翻。”
“第一,异兽材料加工费,甲九乙一。”
“第二,月石开采速度需要加快,人员由乙方提供,甲方不予帮助,今年总产量须上涨20%。”
……
“第十四,乙方撤出保护网,甲方新建夜塔,所需费用皆由乙方负担。
艾木森一连说了十四条,他直视着郝孟,“以上条款,有哪些听不懂的名词,我可以重新给你复述和解释一遍。”
郝孟双手互搭顶着下巴,五指缓缓用力。
果然!
他的猜想证实了!
这份合同,根本不是什么地域所有权交易,它牵扯的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
极夜!
“郝孟?”潭汐小声道:“他说了什么?你翻译下啊。”
青年偏头看了她一眼。
潭汐满脸茫然。
不远处的商令眯眼成缝,见到郝孟从刚才的口若悬河,到现在的缄默不语,他心头升起了巨大喜悦。
不仅是他找的老翻译,就算是这个口音和艾木森同根同源的小子也僵住了!
“郝孟!”潭汐有些急了,催促道:“他究竟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啊,就算条件很离谱,我们也可以商量着来!”
会议桌末尾的男人望向身边的老翻译,后者立马道:“还是和先前一样,有很多生僻词语,我根本不懂他们说的词语是什么意思……”
老翻译看着沉默的郝孟,心头升起一丝希望,继续道:“商总,那小子很可能也听不懂!他虽然精通纳瓦霍语,但这概念不一样,就像……嗯,这么说吧,就像一个普通人,碰见科学教授在说专业性名词,例如碳氮氧氟氖之类,能听得懂读音,但是连那些个字怎么写都没见过,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现在我和那小子,就是这种情况。”
商令若有所思,喃喃道:“这样啊……”
语言之间本就是有差异的!
翻译的作用就是将一方语言用合适的,相近的意思以另一种语言表达出来,但是如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还谈何翻译?
商令嘴角一扯。
连老天都在帮着他!
男人缓步走到美少妇身后,双手按着她的椅子,微笑道:“看来你与我,终究都还是和这场合作无缘啊。”
女子紧抿红唇,只是失神的盯着一言不发的年轻人。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成功已经遥遥在即了!这个时候居然出问题了!
商令微微俯身,鼻中冲入清新发香,轻声说道:“潭汐,你不该和我争的,事已至此,别觉得还能沾老头子的光去安享后半辈子,从你踏进商家的门时,就只有两个结局。”
“活着成王。”
“或者埋尸他乡。”
“不过也好,黄泉路上,那小子还能给你做个伴。”
潭汐微微转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可憎脸庞,纤细手指捏的发白。
商令感叹道:“真是张绝色容颜,如感狐媚,如蛊妖色,难怪老头子一把年纪还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可惜了。”
男人成长过程中,依次会对玩具,女人,金钱,权力,不死有痴迷的欲望,现在的商令,显然已经走到了第三四步。
女子漠然转头,沉声再次喊道:“郝孟?”
郝孟长长叹息,终于回应道:“我在。”
青年将合同摊开,没有顾忌场合,从兜里拿出烟给自己点上,用普通话说道:“我在来之前就知道这份合同不简单,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潭汐柳眉紧皱,不明白郝孟究竟在说什么。
她看到青年站起身,却是立在她身前,和她椅背后的男人对视。
“在停车的时候,我其实就打算离开了。”郝孟紧盯着商令,“我并不想掺合你们这种事,我的初衷只想挣点小钱,安稳过日子,但是你为什么要杀我啊?就仅仅因为我要来当翻译?”
“你这么手段通天,肯定早知道消息了,那你就不能事先来找我一次?威胁也好,利诱也罢,我那时必然就放弃了,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
“甚至你出价高点,我就站你这边了。”
“凭什么啊?”
“你就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吗?对一个无辜之人痛下杀手,对你而言就这般无所谓吗?”
郝孟的一连串问题并没有使商令有任何情绪变化,他只是用一如既往的淡漠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一个翻译。
毫无背景,资历平平。
商令摇头,眼神怜悯,“小子,我眼中的这个世界,和你所认知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你认为的准则、人性,只是你们这些弱者可怜的保护伞,你说对了,我确实对你的生死无所谓。”
“要怪就怪你自己,人生路上走错一小步,那也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年轻人长吐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