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待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回头看向了念香。
王四以为,念香会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这会儿定然是会愣在那里的,却不想回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
走的这般着急?
王四摸了一下鼻尖,弯腰进了马车里。
马车内,沈秋河掀着马车的帘子,看着外头的日头,“一个时辰内,必须赶到,免得让刑部那帮人夺了先锋。”
沈秋河眉头微锁,交代王四的自是手头上的案子,如今大理寺跟刑部的关系愈发的紧张,但凡有案子需要共同去办,必要争个高低。
瞧着沈秋河一心扑在公务上,仿佛刚才的事并未放在心上,王四微微的叹息,自也不好再说旁的。
青色的马车在侯府门外疾驰,就好像这侯府内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再不走便会被人吃了一样。
另一边,顾氏得了消息也匆匆赶到,下头的人已经为宁顺候喂上了醒酒汤,此刻宁顺候已经安顿好睡下了。
顾氏去里屋瞧了一眼,看宁顺候睡的踏实,暗搓搓的白了宁顺后一眼,便同乔故心坐在了外屋。
“我听下头的人说,秋河那孩子过来了?”坐在主位上,顾氏忍不住问了句。
明年女儿便要成亲了,顾氏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想着将沈秋河端看的仔细些。
乔故心接过下头人送上了茶水,放在了顾氏跟前,“许是因为还有公务在身,女儿过来的时候,沈家公子已经离去了。”
听得这话,顾氏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按照规矩,沈家没有招待外男的主子,寻常女眷多要避避的,可是沈秋河到底不同,他是晚辈,既然登门了总要在老太太跟前见个礼再走的。
人家旁的即将要成亲的年轻人,得了机会总得要打个照面的,顾氏倒也不喜欢那般轻浮的姿态,可像这种淡漠的,让人心里也不舒服的很。
平日里,都是两家长辈打交道,对于沈秋河多也不了解的。尤其是四年前国公府惊逢大变,那孩子更是深居浅出的没几次见面的机会。
只是女儿尚未成亲,自己也不好挑这个理,只能先闷在心里。
看顾氏的表情,乔故心便明白母亲在想什么,只是在旁边笑了笑,“皇命在身,大多身不由己。”
对于沈秋河今日的行径,乔故心自然习惯了。
人情冷暖,沈秋河从不在自己这个妻子身上,多费心思的。
听着乔故心出言维护沈秋河,顾氏脸色微微缓和,“这还没嫁过去呢,水便泼了个干净。”
娘俩正说的时候,听着外头院子有动静,隔着珠帘望去,瞧着下头的人扶着老太太过来了。
娘俩自是立马起身,只是今日上午老太太刚将那乔荨凤的教管权利要走,顾氏心里还不痛快着,见了面便是连强撑着的笑意都没有。
同老太太见了礼之后,老太太也进去瞧了一眼宁顺候,片刻后便走了出来。
老太太也瞧着儿媳的脸色不好,也没问话,只看向乔故心,“你父亲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这般失态。”
因着知晓是乔故心劝住了顾氏,没让她回娘家,说话的时候态度总是温和的。
乔故心面上带笑,“难得放纵一次,无伤大雅。”
总是不能,真的说自己父亲的坏话。
老太太也不过是随口念叨,自不会真的想同个小辈议论长辈是非,闲聊几句,自又问起了沈秋河。
未来姑爷上门,也算不得小事。
乔故心便将刚才回顾氏的话,回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面上微冷,可却也没多说旁的,“食君之俸,忧君之事,秋河那孩子是个有前途的。”
话说到这,老太太一顿,接着又说道,“这男人呀本就该在外头驰骋,内宅子里头有咱们女子打理,心姐儿明年也该成亲了,我寻思着该从外头请个嬷嬷教导一二,你瞧着呢?”
终是,先同顾氏说了句话。
这世家贵女,从小便有女先生教导,可这平日功课同掌家之道到底还是不同的。
顾氏欠了欠身子,“让母亲费心了,只是这心姐儿聪慧。光瞧学识,家里这几个孩子还真没有比不得过心姐儿的。至于掌家,从过了年儿媳便教着心姐儿瞧账本了,国公府人丁单薄,待人接物也没那么多事,儿媳想着等着入了冬再请嬷嬷过来教导。”
顾氏皮笑肉不笑的挡了回去,乔故心教养如何老太太心中该有数的,乔故心不着急寻嬷嬷,可是今日进府的那个乔荨凤着急啊。
原本,顾氏今日闹着回娘家,如今不回去了,让旁人瞧着自是压低了底线,老太太便又得寸进尺。
老太太被驳了面子,脸色微沉,紧紧的抿着嘴,鼻息间长长的哼了一声。
乔故心在旁边当没听懂这话里的深意,只管安稳的坐着,等着念香进来,才仿佛回神,“你手里拎的什么?”
念香先给三位主子行礼,而后才禀报道,“回姑娘的话,奴婢去送沈大人离开,沈大人交代,说今日来的匆忙失礼之处还忘老太太莫要见怪,特意吩咐奴婢代沈大人买两坛蜂蜜聊表心意。”
听了念香的话,老太太的脸色这才缓和,“那孩子有心了。”
顾氏在旁边扫了那两坛子蜂蜜一眼,心中对这个未来的姑爷总是有些不满。
原本他该是好心的,可却没有选对礼,老太太上了年岁了,这些个甜腻的东西该是少食的。即便是用,多也是冬日里天躁,上了年纪的人爱咳嗽,晨起用点蜂蜜润润心肺,这个时节送来做什么?
只是,顾氏脑子一闪,这个时节送这个礼自然不合时宜,只是沈秋河在大理寺任职,心思该是缜密,若这礼是故意的呢?
顾氏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里屋,随即轻笑一声,顺着老太太的话说了句,“那孩子,确实有心。”
被顾氏这一笑,老太太也觉出不对来了,蜂蜜,蜂?凤?
宁顺候是吃了酒回来的,这吃醉酒的人自然不会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莫不是,将这算不得光彩的事,告知了未来姑爷了?
都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就是相府那边,老太太都不愿意惊动,更何况是国公府。
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在府里头糊涂说些个混账话也就算了,如今竟在一个晚辈跟前胡说八道,也不嫌丢人。
这般没分寸,全都是那个狐媚子害的。
此刻,老太太的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