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推车里,什么时候有泻药了?我摆摊卖馄饨,还带着泻药出来?”杨柳怒了。
可是荔枝却成竹在胸似的,径直走到小推车前,蹲下身,扒拉了几下,从车底下扒拉出了一袋东西。她把袋子交给了大夫,问道:“您看看,这是不是泻药?”
大夫接过袋子,看了看,又闻了闻,道:“还真是泻药。”
荔枝这下得意了:“我就说是泻药,杨姑娘还想抵赖。这做人啊,要诚实,你已经害得这位客人这么惨了,怎么还能撒谎呢?”
围观的客人纷纷道——
“杨姑娘,虽然你的馄饨很好吃,但你也不能这样啊。”
“你做馄饨居然这么不小心,竟把泻药弄到了碗里,差点就害这位客人没命了。”
“你差点害得这位客人没命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抵赖?”
荔枝愈发得意:“就应该送她去见官,看她还敢不敢。”
围观的客人们纷纷附和——
“对,对,送她去见官!”
“应该送她去见官!”
“给她一个教训,她以后才不敢!”
杨柳沉着脸,把桌子一拍:“荔枝,你当真要送我去见官?你确定?”
“你做错了事还抵赖,难道不该送你去见官?”荔枝理直气壮地道,“分明就是你把泻药放到馄饨碗里,害得客人腹泻,却还不愿意承担后果,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你这属于谋财害命,就应该去见官,你休想抵赖。”
围观的客人们再次跟着起哄——
“太不负责任了,就该去见官。”
“该让官老爷狠狠地打她板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这真是太可怕了,今天是泻药,万一改天是老鼠药,那岂不是要了命?”
“我们只是好好地来吃个馄饨,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关键是她的态度,出了这样大的事,她居然还抵赖,哪有这样的人?”
“荔枝,真没想到,你煽动人心倒是很有一套。”杨柳冷笑着道。
“这是民心所向,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怎么能说是我煽动的呢?”荔枝道。
“民心所向?民心向在哪儿?你休要胡说八道。”杨柳道。
“什么叫民心向在哪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把泻药放到碗里,害得那位客人腹泻,大家都看到了。”荔枝道。
“哦,你确定?”杨柳冷笑着道,“你再好好仔细看看。”
郎中都确定了的事,什么叫她好好看看?难道还能污蔑她不成?荔枝正想着,不经意地一转头,忽然愣住了。
刚才还在喊肚子疼得不得了的那位客人,现在就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脸上一点儿痛苦之色都没有。而刚才给他诊病的那个郎中,正抱着胳膊,笑嘻嘻地站在旁边看戏呢。
这是怎么回事?荔枝愣住了。
杨柳继续冷笑着问她:“这位客人明明好端端的,安然无恙,你刚才为什么要信誓旦旦地说,是我在碗里放的泻药?还有,我的小推车底下,为什么会有一包泻药?这东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如何能准确无误地把它找出来的?”
荔枝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甚至都不知道事情怎么成了这样。
杨柳替她回答道:“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她话还没说完,刚才嚷嚷着肚子疼的那位客人把话接了过去:“这说明一切都是荔枝姑娘自导自演的,她先是把泻药藏在了你的小推车底下,然后偷偷地把一点泻药放到了馄饨碗里,想要害得客人腹泻,然后说是你干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你提前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但没有揭穿她,而是将计就计,让我假装成肚子疼,引她上钩。这不,她果然就上当了,自己把自己藏的泻药翻出来,诬陷是你害了我。”
杨柳居然和客人串通?她居然和客人串通??甚至还买通了郎中陪她一起演戏?荔枝惊呆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驳斥那个客人:“您不但演得一手好戏,还编得一出好戏。泻药是我找出来的不假,但这能说明泻药就是我藏的?我只是比较机灵,正好在她的小推车底下找出了泻药而已。这肯定是杨柳故意给我做的一个笼子,想要诬陷我。自从那天我来踢馆,她就对我怀恨在心,想要借此制服我呢。”
然而她的辩解之词,杨柳根本就不听。她团团向众人行了个礼,道:“还望各位帮帮忙,把这恶毒之人抓住去送官。”
这些客人刚才还是站在荔枝那一边,听后纷纷起哄,但此时看到刚才腹泻的客人安然无恙,风向顿时就变了,想要把荔枝抓住去送官。
荔枝见情况不妙,转身就跑,可是她一个小姑娘,哪里跑得过这么多大老爷们儿,很快就被扭住,送去了官府。
对于清白人家的姑娘来说,上公堂本身就是一种侮辱,更何况如果行刑的话,还要扒裙子,扒裤子,基本上上过公堂也就没脸见人了。但杨柳才不管,把人丢给京兆尹,便回去继续经营她的馄饨摊了。
这么大的事,知道的人自然不少,消息很快传到了荔枝家。荔枝的爷爷葛天柱,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因为是曾经的厨神,在京城也不算是寂寂无名之辈,曾给很多达官贵人做过饭。
他听到这消息,急得不得了,一来是荔枝进官府,会影响她以后的人生,二来他家里如果出了这么个孙女,那些达官贵人又特别注重名声,以后会让他的生意受到极大的影响,很可能会断送他的前途。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还要靠他养活,一旦再没有达官贵人请他去做饭,没有了收入来源,他们这个家就算是毁了。
葛天柱越想越着急,赶紧请人带路,火急火燎地去魏王府的巷子口找到了正在做馄饨的杨柳。
彼时馄饨摊的生意很好,有很多客人,甚至有很多人认识葛天柱,一看到他就指指点点,故意跟他打招呼。
葛天柱觉得十分丢人,但此时为了孙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径直走到杨柳面前,也不敢摆谱,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央求道:“杨柳姑娘,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放过我家孙女吧。”